氏便笑道:“你太肯多想了。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哪里能比得上进上的东西。”
陈珪闻言,也是哂笑。仍说道:“不拘怎么说,都是好东西。我真是没想到,二姐儿能有这个天分。”
因说到这里,少不得又提及家中女孩儿们的功课来。陈珪仍对吴先生的某些举措心有余悸,不断嘱咐着冯氏,“你可瞧着些,读书认字不怕,别学那女先生的呆气。”
冯氏便笑道:“这还用你提醒,我们早防着了。”
当下便将陈氏提议吴先生教她们看账本儿,冯氏又教导管家务之事说了。
陈珪向来只留心陈桡的学问进益,听如此说,便也罢了。
夫妻二人又说笑了一回,便听外头忽的吵嚷起来。不免住了口。起身看时,却原来是陈氏带着两个姐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口内仍是喝骂不休。
因查账目便露端倪,陈珪苦心两牵红线
冯氏见状,少不得迎上前去,细细问了一回。方才得知,原来是陈氏的嫁妆铺子出了问题——
事情还要从陈氏苦思冥想,央求吴先生教姑娘们看账本儿说起。
既学了看账,总得先找出几本账来瞧瞧,才好熟能生巧,学以致用。吴先生教看账时,用的便是陈府账房里废弃不用的旧账本。且命姑娘们堂上抄录了,不时温习。
至于打算盘算账之事,吴先生也不大通,何况她本就是目下无尘,清高自诩,不理俗务之人。碍着主家的央请教姑娘们看账已属不易,下剩的掂斤播两,家务人情等事,她也着实不能了。
陈氏见状,只得吩咐家下账房内的管家媳妇教几个姐儿打算盘。其后心血来潮,又将自己的嫁妆账交给大姐儿和二姐儿——这样的举动,原不是为查账,不过是想两个姐儿学以致用,多加练习罢了。却没想到一本账通算下来,竟叫二姐儿查出了账目中来往不清的猫腻儿。
若说二姐儿这一番查账,原也没想弄出甚么石破天惊的动静儿来。不过陈氏拿来的嫁妆账着实记得混乱不堪,就如后世的流水账一般。叫二姐儿算的颇为头疼。
为了图便宜,二姐儿索性在盘账时,将所有账目明确列出支出、收入两项来。心里忖度着只要最后出入相抵,收支平衡也就罢了。谁曾想记账的人糊里糊涂,一本账算下来,最后的收支两项根本对不上账——这么一来,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妥来了。
何况陈氏除了目不识丁,心思灵巧细腻处,更比旁人多了几分算计。哪里又是蠢人呢?眼见账目不对,陈氏即命下人召回铺子上的管事——也并不吐露心中疑惑,只隔着窗扇,一长一短的询问起市情来。
要说这位管事,也算是陈宅的老人儿了——当年可是陪着陈老太太嫁到陈家的陪房。早些年着实帮着陈老太太料理过几项扎手之事,深得老太太的信任。后来陈氏出嫁,陈老太太给陈氏选择陪嫁之人,又把这一房人送给了女儿。
陈氏因着陈老太太这一层关系,对那管事也算敬重有加。且她目不识丁,又是深宅女眷,向日里不闻外事。只见自从这管事接了她的嫁妆铺子后,不拘丰年荒年,这铺子上的收益每年都有所增益。心下便十分满意。况且每到年下,那管事也是痛痛快快送来账本任她盘账,从不拖赖。陈氏见此,越发深信不疑。
目今却从女儿口中得知这个管事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忠心得用,陈氏心下又恨又气,面上却愈发的春风如水,虽有盘诘之心,口气却愈发和缓,只跟闲聊家常一般。那管事也没料到二姐儿小小年纪,又是初学看账之人,竟然能查出他的坏账来。更没料到陈氏这个炮仗脾气的人,竟能按捺下心头火气,与他虚与委蛇。因而说话间不曾留心,三言两语,便叫陈氏看出了端倪。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或那管事当真八面玲珑,做事滴水不漏,恐怕也到不了陈府上了。
闲言少叙,只说陈氏打听明白了账本的事,知道自己每年竟少收了那么些银子,由不得心如刀绞,撕心裂肺的一般。却碍于陈老太太的颜面,虽恨不得登时捆了那没王法的东西抄家见官,又强忍着不发作。
只是她纵然嫁过一回,受过一些磋磨,孀居在家,到底秉性不改,仍是青年小姐的骄纵脾气。耐着性子将那管事打发走后,仍旧咽不下这口气,好容易等到了陈珪家来,立时风风火火蠍蠍螫螫的跑到哥哥屋里讨主意来了。
陈珪原就是官场中混久了的老油子,深知“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的道理。闻听妹子这一篇话,并不以为然。倒是对妹子口中二姐儿“将收入支出两项明确列出对照”的小巧工夫颇感兴趣。当下尤笑问二姐儿道:“这法子虽然简单,却清晰明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二姐儿尤笑嘻嘻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当日吴先生教我们看账本,上头都记着某年某月某日收进了多少钱,某年某月某日又花了多少钱,买了多少东西,库中还剩甚么东西,大都是一出一入,出入相抵罢了。我便想了,这所谓的记账,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不论账目大小,账目多寡,账目繁复,左不过是‘有出必有入,出入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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