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当年嫁进陈家的时候,也是过了第三年才怀了桡哥儿。头三年的心浮气躁,忐忑不安,即便是后头顺顺利利的生儿育女了,也是刻在骨子里头的。这会子叫陈氏叨叨的,全都翻了出来。以己度人,倒是愈发心疼起小姑子来。
更何况陈氏嫁到尤家,那情景原比她当年嫁进陈家是麻烦多了。她那会子再是不安焦躁,公公婆婆都是明理儿的人,并未像旁人家,因着她怀不上就给儿子赐姨娘赐通房的。陈珪也并没有打着为子嗣艰难的借口儿,往房里划拉人。
只因bsp;只因这一条儿,冯氏一辈子都记着公婆相公的恩德。所以后来陈氏调三窝四的与她斗气,冯氏就算背地里埋怨几句,当面也未同陈氏一样的。对待两个外甥女儿更是如同己出。
何况自陈氏和离回家,姑嫂之间相处了几年,也不似年轻时节的不能相与。如今眼见陈氏如此焦躁,冯氏别的忙帮不上,唯有央求陈珪从东宫请来的教导嬷嬷,来瞧一瞧陈氏的脉象,或许能给出些宫中妃嫔娘娘们生子的秘方儿。
陈老太太亦如此作想。
一时严嬷嬷被碧溪引了进来,陈老太太如此这般娓娓道来。严嬷嬷虽伺候过宫中主子,亦熟知药理,终久不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对陈氏的现状也无可如何。只得将从前伺候主子时,太医常给宫中主子们开的调理身子的方子与了陈氏。因又笑着安抚了几句,只说“太太也不要太过心急了,儿女之缘皆由天定,竟是强求不得,莫若顺其自然的好。何况太太与姑爷成亲不过半载,以后的日子且长着呢。”
陈氏听了这话,只得勉强一笑。因说道:“我何尝不知此事。只是……”
陈氏思及尤家本族的那些糟烂亲戚,少不得一声长叹。只待严嬷嬷转身去了,方向母亲并长嫂说了前几日尤家族人登门问罪之事。末了,仍旧好气又好笑的道:“你们说说,哪里有这样倒三不着两的亲戚。连侄儿媳妇的家事都想插手了。叫我几句话震慑住了,如今才算消停了。”
陈老太太与冯氏见了,亦跟着唏嘘喝骂一回。因又想到尤府内的姨娘侍妾,并前头儿所出的那位大姑娘,冯氏便问道:“你们老爷的大姑娘今年也有十七八岁了罢。如今可张罗人家了?”
陈氏一怔,旋即苦笑道:“自打我嫁进了尤家,这半年也不曾得闲儿,倒是尚未腾出手来替她相看。”
陈老太太闻言,少不得叮嘱女儿一回。因说道:“你可紧着些儿,不要犯了糊涂,做出丢了西瓜拣芝麻的傻事儿。我劝你宁可将旁的事情往后挪腾,莫耽搁了这一件。好不好的,也干系到人家的终身。便是外头的人见了,不说你是没工夫替她相看,倒像是你这个当继母的,眼里没人,见她不是亲生的,就懒怠管教似的。再有那一起黑了心肝烂了肺的小人,背后说一些有的没的,你便是浑身是嘴,也掰扯不轻了。届时闹得夫妻离心就不好了。”
冯氏在旁,亦周全提醒道:“老太太这话很是。等过了年,你便替她张罗相看起来罢。便是相看准了,待过了问名儿请期大定小定,又得一年的工夫。到时候大姑娘也十七八岁了。”
陈氏听了这话,因笑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妈和嫂子是知道我的。早几年在家守制,既不来往交际,也不认得什么人。如今虽是进了尤家的门儿,却无诰命在身。谁家有出息上进的小后生,我更是全然不知。我们家那位老太太更别提了。只求嫂子平日里请席吃酒时,多替我留心留心。”
冯氏闻言,自然满口答应。
至晚间众人回府,陈氏少不得以此卖乖,向尤子玉邀功。尤子玉不妨陈氏将将加入尤家,竟能想着大姑娘的终身,心下更为感念陈氏的慈母情怀。情动之余,忍不住开口许了陈氏诸多好处,并将自己的私房梯己主动交给陈氏收着。
次后众人归家,更衣洗漱,又至上房请安。陈氏少不得同尤老安人提及她央求嫂子留意京中俊杰,替大姑娘相看之事。尤老安人亦是满口称赞,因命陈氏从公中拨出三千两银子替大姑娘操办嫁妆,并且将她之前收着的大姑娘亲生母亲的嫁妆交与陈氏。命陈氏好生打点。
陈氏倒也不推辞,既收了东西,再替大姑娘张罗筹办嫁妆时,愈发精心周到。倘若是在以前,陈氏眼见着大笔的银子从手中过,必定要贪墨些个才能安心。只她如今嫁妆丰厚,每年只算田庄商铺的出息便有一二千两的进项,此刻倒是看不上替大姑娘筹办嫁妆的这几两银子了。又为了在尤老安人并尤子玉跟前儿做脸,陈氏也懒得做出偷鸡摸狗的行径,只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采买回来的东西,不拘家什箱笼,药材香料,瓷器古玩,绫罗绸缎,珠翠头面,四季衣裳……□□都是如今京中最时兴的花样儿。
那厢冯氏出门交际时,也不忘留心打探门第相仿人家儿的俊杰少年。今儿问王家的,明儿问李家的,渐渐的京中相熟人家儿都知道陈家姑嫂替尤府大姑娘相看人家儿的消息了。更知道尤家大姑娘人家儿还未相看妥当,陈氏替大姑娘张罗的嫁妆已经准备出大半了。不但将公中拨给的三千两都花了出去,一并连其生母的嫁妆也都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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