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纳西索斯的诅咒
有时候,表白就像刻舟求剑。
此时此刻的她,爱上了此时此刻的他,并标记宣告她爱上了他,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地老天荒,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我永远不许变,不许背叛彼此,像浇铸下一个固若金汤的锁链一样山盟海誓。
如手抓水,如留月相,如取镜花。
水无实质,月相常转,镜中虚影。
一念执着,自入镜中,随相而转。
就像上帝对夏娃说,树上的果你可以看,不可以吃,你看它时是好的,你摘下吃时会中毒。
可席慕莲偏偏要摘下禁果,反叛上帝,一身傲骨,桀骜不羁。
她倒不信邪,要看看上帝能奈她何。
疾名为嫉。
摩挲着肌肤纹理,感受着对方血液的温度,纠缠在一起互相摩挲,不断累积着快感,窒息,直到水满则溢。
重新归零。
一场暗室里无声的性爱将将结束。
还带着高潮后的余温和红晕,便匆匆换好戏服上台演出,玩的就是刺激。
在戏台幕后,在午夜的休息室,在莉薇谭开遍玫瑰花的漫山遍野里,公寓的天台上,房间的阳台里,洗手间的浴缸里,疯狂做爱。
席慕莲的公寓里。窗外下着小雨。
“姐姐……”被席慕莲撩拨着泄了两次的江定心周身有些虚软,安静地躺在床上。
席慕莲埋首在江定心的颈肩,闻着他身上独有的体香,含住那白皙的脖颈,于其上留下粉嫩的吻痕,好似铸下属于她的烙印。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江定心游弋的目光昭示着他还是不够有底气。
但这个一直留存在心底的问题,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那个在感情里死乞白赖毫无尊严的人。
可是刚才,他分明地听见,席慕莲在他耳畔说,爱上了他。
欣喜若狂,却又不敢相信。
席慕莲愣了几秒,抬眸去看他,思考片刻后道:“还是那句话,一开始就喜欢你,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上床。”
江定心微蹙眉睫,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对你来说,爱就是做爱吗?”
席慕莲怒了努嘴,点头道:“当然,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和他有生理接触。如果连触碰都不愿意,怎么能叫喜欢呢。”
海王对喜欢的定义总是那么肤浅,她们好像情感区域发育不完全的单细胞动物,席慕莲也知道自己的弱点。
“可是……”江定心迟疑道。
“可是什么?”
“我对姐姐的喜欢好像不只是身体上的。”他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心。
这次轮到席慕莲微蹙眉头,其实,她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什么叫做‘好像不是生理上的喜欢’。
对她而言,没有感受伤春悲秋的雷达,没有怜悯众生的慈悲,甚至不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只是同时也缺少感受快乐的触角,生理上的快乐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江定心则对情感的敏锐远大于席慕莲,他时刻都在感受别人的喜怒哀乐,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像个被八风吹着乱舞的稻草,急于寻求一个定海神针。
就像狗能挂满屋子的一面壁上,无言地陈尸。
剥离了所有的注视,江定心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它们。
找了个空闲的下午,一一把它们从墙壁上摘下来,打包放进纸盒里,然后尘封于床底下。
这样做让他的心里感觉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儿。
他不用觉得自己像个马戏团的小丑,施展浑身解数只为了博人一笑。
现在,连那个嘲笑他的人也走了。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开始的模样,回到了他还没有拿过那些勋章的时候。
像摘除了奖章以后白净净的那面墙,一样的空无所有。
还剩下什么呢?
他反复诘问自己。
却没有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定心还是回到了莉薇谭剧院复工,所有人都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莉薇谭剧院最晚走的人,每天到了六点钟就准时离开,每天都去「完美情人」酒吧里买醉。
酒精可以麻痹如潮的思念,让人沉醉在什么都不思考的混沌里。
江定心现在就需要这种混沌,来麻痹敏感带来的疼痛。
这幢他们都用箱子封装了起来,放到了阁楼上。
屋子里重新收拾过,过去放满剧本的书桌也焕然一新。
胡如烟让他明白了,并没有人真的可以强迫他变成出演马戏的大象,是他安于把自己放在那个舞台上。
没有了观众,才想起关起门来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每天按时起床,出门跑步锻炼,回来给自己做早饭,然后去附近的沙滩转一转。
过去,他勒令自己成为优秀的人,努力向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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