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间一簇篝火,木柴燃烧的声音哔啵作响。
哪怕有帐篷,野外宿营也谈不上舒适,阮白也不习惯那么早就睡,但是奇异的,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哪怕灵魂换了,身体还是记着故乡。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半山高。阮白从铺了干草和羊皮的床铺上醒来,整个人还有些懵懂。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少年活泼可爱,被奶奶悄悄塞上一块糖;调皮捣蛋的时候,被娘抄起棍子就抽。少年渐渐长大了,开始会对着姑娘们脸红,跟着家中的兄长们一起下地干活。农忙的时候手掌都磨出了水泡,他大嫂拿着火烤过的绣花针给他挑破……
后来匈人来了,杀死了村里的老弱。村子里的男人们红了眼睛,都拿起了锄头棍子据敌,却被匈人们一个个砍杀在地。
十四岁的他被归入到孩童里面,跟着剩余的青壮,和妇孺一起逃往山里。但是匈人追来了,他和其他几个人冲出去引开了匈人的注意力。最后几经辗转,他成了匈人的奴隶……
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一个军汉站在帐篷外询问:“阮大人,您醒了吗?收拾收拾该出发了。”
阮白随意应了一声,利落地穿衣洗漱,一回头,自己的帐篷已经被军汉们收拾好了。
回程很沉默,哪怕一路上人都一个个接了回来,全都是两眼红肿,没有一个有谈话的兴致。
最后还是潘大宁第一个开口说话。
这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荒驿,潘大宁把从军中借来的帐篷一个个清点完毕,然后突然就一转身,重重跪在阮白面前:“老爷!”
阮白皱了皱眉,谈不上被吓了一跳,但是他不喜欢被跪:“有什么事情,起来说话。”
潘大宁一张老实巴交的脸上挣扎了一番。
正从军中回来的楚昊见状,直接牵着马走过来:“怎么回事?”
潘大宁看看楚昊,只能站起来,说道:“老爷,我想开春了回村子里过。”
“大宁!”
“你个白眼狼!”
“忘了老爷是怎么待你的?!”
阮白还没说话,听到的人纷纷责骂起来,性子急地甚至直接给了潘大宁一脚,直接把人踹翻在地,骑上去提起拳头就要揍。
楚昊一伸手,就把要揍人的提起来,拎到一边:“二弟还没说话呢。”
阮白倒是不惊讶,伸手把潘大宁拉起来:“正好想跟大家说这事呢,刚好大宁开了个头,咱们直接就说了吧。所有人手头的事情都放一放,东西交给汤信厚他们,你们都跟我来厨房。”
厨房的地方够大,也有足够的凳子坐。阮白站在前面,楚昊往人身边一站,无声支持。
阮白:干嘛呢?
楚昊往阮白身边又靠近半步:给你当靠山。
阮白脸一皱,懒得跟他计较,回头对众人讲出早就做好的打算:“咱们一起从草原回来,之前形势不允许,只能凑合着一起过日子。艰难的时候过了,我们还是得回家的。这次遭受兵灾的人很多,但是也有很多人逃了出去,现在开春了,他们很快就要被各地官府送回来了。这其中说不定就有我们的亲人……”
有句话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荒驿条件再好又怎么样,家里面再家徒四壁又怎么样,离不了就是离不了。
“当然,若是实在有难处不愿意回去的,也可以留下来。我们彼此就是兄弟姐妹。其实就算是离开了荒驿,大家又不是不会再见面。”
“离开了也能见面吗?”
“当然,本大人可是这里的驿丞,倒时候发你们徭役做驿户,你们可别想逃啊!”
“哟,咱跑得可飞快,大人你一个人可追不上我们那么多人。”
厨房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可是很勉强。
晚上阮白勉强吃了口饭,然后跟大胖一样团起来,窝在楚昊怀里哭了一鼻子。
“大家都要走了。”
“嗯,哥在。”
“没人给我垦地了。”一百多亩荒地呢。
“哥给你垦。”
“没人给我盖驿站了。”
“哥给你盖。”
“哦,那睡了。”
楚昊狠狠瞪眼,这小没良心的!
忘记枕边人是个影帝,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尤其当影帝熟知自己的言出必行的性格,达到目的后,连演都不愿意再演一下,那就更加让人欲哭无泪。
楚昊看着死鱼眼看着他的阮白,在心里默默运气。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对,过河拆桥!
阮白面无表情:“你敢再抢我被子试试看?”
楚昊抓着被子不放手:“上元节都过完了,说好的每天的早锻炼呢?”
“今天不想跑。”他想睡觉。春天来了,春困的时节到了。
“呵呵。”楚昊学着阮白冷笑两声,飞扑到炕上把人摁住。要不了三分钟,手上就多了一个只穿了内衫的少年。
他掐着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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