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黛因想起崔琼荷的几番试探,不由问道:“刚才请安时,姑小姐为何说‘地儿要被占去了?”
温蕾平素不关心家事,摇了摇脑袋:“谁知道,她惯是喜欢住在祖母身边,不爱回她自个家里。只怕是觉得你来了,她要被你排挤出去了吧。谁让我们黛儿表姐如此讨喜呢。”
晃着姝黛的胳膊,咧嘴眯眼逗笑。
姝黛揪了揪她鼻尖,心情便释然开来。
隔日,便是四小姐温菡的回门日了。虽然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到底是亲生闺女,该给的排面越发必须撑起来。
巳时正,温府门前放了一排炮仗。
新嫁娘的马车停靠,只见通体黝红的酸枝木车厢,镶嵌装饰珠玉,车帘串着玲珑流苏,也很是给足面子。
邬家已近是没落的门阀了,府上更是六七个兄弟,外表仍做得光鲜堂皇。只奈何大陶氏眼睛尖刻,看出了那帘子内车厢一角钉补的破绽来,心底便唏嘘发笑。
四小姐温菡一脸新嫁娘的骄矜幸福,被邬三公子从马车上牵下来,就往母亲怀里扑。骄盈盈地说:“让母亲久等了。”颇有拿乔之意。
新姑爷邬亦颢身量清伟,着一袭暗红团领长袍,远山眉,瑞叶目,高鼻薄唇,精致五官。又是好脾气,应满足温菡喜欢的类型了。
温菡抱完大陶氏,蓦然看到姝黛站在后面,当下便认出来:“这是黛儿表妹?几时来的,为何不早几日参加我的婚事?”
“呀,我记起母亲说过,你是为什么来了。正好我们颢郎的五弟还在说亲,不如我们做妯娌嘛!”
语气里愈发充盈了骄傲与张扬。
晓得这位四姐姐从小喜欢彰表自己,姝黛垂眉含笑:“路上风雨耽搁,恰正晚了一日,委实遗憾。四姐姐却是愈发的光彩照人了,妹妹恭祝你和姐夫新婚吉庆,百年好合!”
温菡果然腰杆子挺起来,她不像温萤那般处处吞酸戒备,却是个分外自信、喜欢炫耀的性子。觉得自己男人被吃得死死,根本别的幺蛾子撬不动。
拉过邬三公子,喜悦道:“颢郎,快来瞧瞧,我说今日为何春光明媚,原是我那位漂亮表妹来了。这位是你四姐夫,我的郎君。”
姝黛搭腕见礼:“见过姐夫,新婚欢喜。”
“黛表妹客气。”邬三公子拱手,睇一眼姝黛又错开,含笑看自己新娘。
举止间有着世家门阀所蕴涵的矜贵沉敛,与洒落不羁。
大陶氏眼尖,却又看到男子脸侧一道殷红的细小抓痕,应挠有几日的样子,不由瞪向四姑娘。
温菡噘嘴,无声宣告:是,就是我抓的!
一时嘱咐身后的家奴,只顾带上回门礼进府。
先往老太太的承祥院里去,阖家上下都等在那边呢。
大陶氏走在身旁,低语叱问:“怎么抓的?今日大人们都在,等会你二婶看到又不知如何编排。”
温菡回头看看没人注意,这才不满道:“新婚次日抓的,也不能怨我,全怪我那婆婆斤两没多重,却显摆端架子。我举的敬茶她不接,愣是叫我端着许久,给全家看笑话。手都端酸麻了,回院后我便抓了他脸。”
“谁叫他站在旁边一声不吭,我嫁的是他,和是他过日子,又不是和那老太婆?他若不站我这边,我也不能一开始就吃亏,否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大陶氏听完,嗫嚅:“算你还有点脑子。拿点粉拍拍,别被看出来了。”
“喏。母亲放心,分寸我拿捏得清楚,什么人该狠,什么人该捧。”一会儿温菡便拐进路过的小院落,垫脚用脂粉给男人脸上拍了拍,嗔怪却缱绻地翻个白眼,哧地一笑:
“我在母亲面前夸你好呢,只说是你为我弯腰穿鞋时,被钗子不慎刮到了。”
……
去到麻老太太的承祥院里,走了一众回门的过场,果然少不了卓氏阴阳怪气的恭贺。
待回到大陶氏景弘院,母女两个私下说话,温菡便不解道:“二婶说的门前泼馊桶、丢破鞋是怎么回事?”
大陶氏也不爱提这茬,粗略地把当日情景一叙,无奈道:“你此桩婚事惹的,却是把先前的那门亲家赫氏,还有庆绥侯府隋家都得罪了。倒便倒了,亦无从追究,之后且过好你们的,还能如何?”
“在那边过得可顺心?”
庆绥侯府隋家的确得罪不起,宫中太后都拿他无法。
隋家老夫人病在榻上几月了,时好时坏的,听说皇后过些日还要办赏园宴,给侯府世子挑选冲喜新娘。
啧,那隋家门第显赫,世子清冷寡欲,身边连个侍寝小婢都没有。但这回却是老夫人用命逼迫,赶鸭子上架,不知哪家千金能入得他眼了?
他可是风光霁月,不花不色,隔绝酒欲-媚惑。
说到新婚这几天,温菡在母亲面前却也无需装。
攥扭着手帕,愁烦地嘀咕说:“还能怎么顺心?一进院里就住了三房妯娌,做点儿什么都不方便,还要看老太婆他们脸色,倒不如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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