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颐。如果没有我爸爸,就不会有雾凇院,”她指着灯火辉煌的豪宅群,“那里,最多也就是第二个天颐高尔夫。”
闻斯峘并不意外,平静地转过头看着她附和:“我想也是。我爸草根出身,品味和眼界到不了雾凇院的高度。他可能连温斯特酒店这个品牌都没听说过,哪能想到去合作呢。”
“我爸爸当年就看见了天颐高尔夫的今天,他跟闻家昌说,不讲品牌讲经济实惠,只能吸引到不讲规则的暴发户,真正的上流人士是会为奢侈品溢价买单的。房子和业主是双向选择,很多人以为是业主挑房子,实际什么样的房子能获得什么住户也是注定的。闻家昌那时候还没见过真正的有钱人,他信心不足,说‘商住产权才40年,有钱人聪明,不会花大价钱买50年的房子’,我爸爸说‘这地段决定了只能做度假用的二套房,能住多少年还不是最关键的,更关键是可算公司固定资产投资又节税’。”
“你爸爸是他的恩人。”
“可是呀,”宁好垂眼冷笑,“他恩将仇报。”
“怎么了?”
她望向远方长吁一口气:“我爸这次没提拔,是因为有人写匿名信向纪委举报他受贿,纪委调查组来查了他三个月,澄清事实了,但提拔也黄了。”
闻斯峘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是,匿名信是闻家昌写的?他这么做没好处啊。”
宁好摇头:“匿名信当然是竞争对手写的。但我事后想办法看过那封举报信,举报的重点是说我爸收受了闻家昌的贿赂,在雾凇院项目上内外勾结,转移海源的投资,使公司利益受损。”
“我爸爸被平调,从华东转去负责中西部,虽然职位没变,可是中西部重要项目没那么多。海源内部疯传,说其实调查组查到了一些事,只因为宁永荣上面有人保,所以才没被追究,这次‘被贬’是表明一个是非态度。”
“调查组确实查到了一些事。”
她语出惊人,闻斯峘屏息凝神地听。
她冷静地说:“闻家昌从项目上偷钱是事实,虚报了很多支出。调查组只是查明了我爸爸与闻家昌没有任何金钱往来,他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
“他利用了你爸爸对他的信任。”闻斯峘听懂了,总结道。
“你说得对,以闻家昌的品味和眼界到不了雾凇院的高度,他根本理解不了我爸爸说的那些,他也想一夜暴富,冒险投入,但又怕血本无归,所以在建设过程中就把钱从合伙单位身上‘赚’回来了。”
她停顿片刻,转脸看向闻斯峘:“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所以,”他明白了,这不止是一个爱情被背叛的故事,
“你更多是为了你爸?”
“雾凇院项目过去很多年了,海源没有追究,调查组只是来查受贿,没有证据就回去了。所以我爸爸只当竞争对手手段下作,他运气不好,并不知道那么多年前的因结了今天的果,在他仗义帮助闻家昌的时候,闻家昌就已经咬了他一口,到现在才毒发。”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复仇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如果我告诉了我父母,他们会反对,更会反对我和你的婚事,哪怕你长得再帅也不行。”
闻斯峘问:“那如果没我这个人呢?你会放弃复仇,还是去勾李承逸?”
“我会进云上工作一段时间,找点账上漏洞把公司掀了。世界上没有绝对干净的公司,警车跟两公里能给任何车开出罚单。”
他笑了笑:“得不到就毁掉?真可爱。”
?可爱?
宁好诧异地盯着他眨眨眼,怀疑这人是不是有那么点变态。
闻斯峘在注目礼中收了笑,认真道:“我会帮你,力所能及,只要你开口。”
“为什么要帮我?”
他只要不坏事,她就已经很满足,他倒戈与亲人为敌,这不太符合常理。
“不知道,也许我爱你,但你又不需要。”他开始满嘴跑火车。
宁好笑起来,从包里取出保温杯拧开。
“你爱我什么呀,能详细说说吗?”她倒了一杯热巧克力,客气地问,“喝么?”
他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带了酒,没想到是‘儿童片’。”
她自己喝了一口,解渴又暖进胃里。
“和你说话得保持清醒啊,你好能骗。”
闻斯峘无声地笑,笑得抖肩:“你知道蛇为什么要咬人吗?”
“不是本性么?”她在想他又要发表什么高见。
“哺乳动物才有情绪脑,知道感恩。低等动物只有本能脑,蛇这样的低等动物太复杂的不懂,感到危险想自我保护就要攻击。闻家昌是低等动物,我是他儿子,当然也是低等动物。所以你让我详细说说,是强人所难了。”
宁好微怔几秒,“啧”了一声,没憋住笑,笑够了又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他:“可你的本能不是讨好你父亲吗?否则以你的条件和这张嘴,结婚应该不需要靠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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