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逸不是常驻明州吗?”
宁好笑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儿,可能忙着泡妞吧。不过他身为分公司经理,只能算识人不准,他本来也不操心工地上的事,今年又跑江城活动投标拿地,闻天朗跟他汇报一切正常,他就当一切正常。”
“现在是怎么爆出来的?”
“停工一个月,前期该交付的也没交付,业主看这房子像要烂尾,闹到政府去,政府介入了。”
“这个心理素质适合上战场,”闻斯峘评价闻天朗,“天塌了都能撑一个月。”
宁好笑他幸灾乐祸得太过明显,捶他胳膊一拳。
他又问:“这对你来说就是好事还是不好?”
“也好也不好,”宁好垂眼,在小桌板上用指尖画了一块手机大小的面积,“好比说,这里是我布置好的雷区。现在这里,”她点到距离一分米外,“暴了一个小雷,无伤大雅又足以引起警觉。”
她说回现实:“4500万的亏空对云上还是小意思,明州这边不是战略重点,闻天朗也不是你哥的人。暴这个雷,闻家昌生气归生气,影响不了他对你哥的看法。”
宁好第一次提“你哥”,闻斯峘还稍稍反应了一下指谁,延迟到她第二次说这称呼才习惯。
她当然是有意为之,意在撇清和李承逸的关系,只剩下他与李承逸的关系。
闻斯峘会意,并且很受用,不露声色地轻笑,接嘴道:“影响了你在江城的布局吧。”
“经过这件事,云上的所有项目肯定会加强管理,孙国栋‘顶风作案’的概率不大,要等一段时间了。我喜欢打顺风局,不喜欢打逆风局。”
“那你说‘好’的方面又在哪里?”
“正好可以借这件事给闻家昌植入一个疑虑——极速扩张真的能控住盘吗?”
闻斯峘有点明白宁好的思路了。
云上要极速扩张,所以李承逸要娶汪潋,占尽贷款的好处。如果扩张一直是公司的大方向,李承逸在公司的重要性就会上升,项目开得越多,云上越像一个钱生钱的金融公司,负责具体项目的宁好的重要性就相对下降。只有让闻家昌放缓扩张,云上回归一个地产公司做到良好的自运转,李承逸才能逐渐被架空。
宁好的对手表面看起来是李承逸,实际是闻家昌的野心。
要让闻家昌看到风险四起,她可能会埋一些雷,又必须暴雷后她能补救,谈何容易。
闻斯峘偏过头捏她下巴调侃:“你这张脸真是件好武器,清纯可爱,还像个学生。很难不被骗。”
宁好笑着把他手挡开:“那是他们自己要误解,我没有故意骗谁。”
“骗我了。”他倾身过来亲她,但座位间距太宽没法深入,两人鹊桥相会似的靠近厮磨一阵,最终因为太过吃力同时笑起来。
还想再继续,她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他有些懊恼地往后倚向自己的座位靠背:“应该买一等座的。”
送她出站口,闻天朗在外面接,因为参加过她的婚礼很快把人认出来,缺心眼似的龇牙笑着招手喊她。
闻斯峘头一回注意到这位堂兄,成年男性挑染几簇海王红,穿着也像精神小伙,很江湖。
“注意安全。”他低头嘱咐,宁好像有感应似的正好抬头,距离够近,终于不费力就吻到她。
转身进站之前,闻斯峘又含情地望了她几秒,近在她耳畔把心里话说出来:“如果太累就算了,我凭自己的能力也可以让你过得很好。”
宁好眨眨眼睛,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她的计划太迂回,他有自己的作战方案?
还是以退为进,激她更坚决地冲锋陷阵?
尾灯
闻家昌这人爱面子, 宁好很给他长脸。
一改在江城朴素的穿着,宁好在明州陪同闻家昌开会、见客,几套毛呢质感的小香风职业套裙换着穿, 出门则再外搭驼色或黑色羊绒长大衣。
闻家昌打交道的人几乎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仪态挺拔像礼宾, 可是气质风度不凡,绝不像普通服务人员, 比本地美女贵气。
面对那些好奇揣测的眼神,闻家昌介绍宁好时总带有几分炫耀,几次之后他还学会了整活,先谎称宁好是自己女儿, 等到对方一阵无脑恭维后再反问“我哪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一波三折,把宁好抬得更高。
闻家昌从不避讳自己出身低微,打下这样的江山、泽福后辈、让儿子能娶到那般样貌家境的女孩, 都是他的得意之处。
下分公司来处理危机, 他心里不痛快,带着宁好这枚闪亮勋章到处招摇是为数不多让他快活的事之一。
明州不同于江城这样的超一线, 闻家昌很容易与市级领导建立联系。
这次由于业主闹事,政府又已经介入干预, 当务之急,他四处活动的目标是要利用政府的影响力追责。
两个转移工程款的小股东都很难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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