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宫门外。皇帝将寝殿,改名万寿宫,寓意多福多寿。太监引着众人进殿。前段时日还只剩一口气的老皇帝,如今死气越发明显。眼睛深深的凹陷,瘦的几乎脱相,帝王婚服穿在他身上,空落落的。任谁看他一眼,脑海里都会显出四个字。死期将近。“陛下,宁老夫人和公主到了。”太监低垂着头退到门外。老皇帝换衣本就疲惫,此刻跌坐在龙椅上。颓然的摆手:“免礼吧。”“宁儿,听说你回桃源村了?”老皇帝沉默一瞬,看向下首的宁氏。夜色下,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当年巧笑嫣然容貌倾城的她。可一低头,瞧见自己手背皮肤,已经变得如枯枝一般,嘴角不由露出苦笑。“岁月不饶人,转眼,已是四十年过去。”“宁儿,咱们当初栽的那棵枣树,还在吗?”他突然想起,那时也是新婚。新婚前,他亲自在门前栽了一棵枣树。期待着枣子挂满枝头,期待着儿女双全,期待着儿孙绕膝,期待着与宁氏的未来。陆朝朝从兜里掏出一把红枣。垫着脚放在老皇帝桌前。“挂满红枣啦。”老皇帝盯着桌上红枣,浑浊的眼神有几分恍惚,捏了几颗枣子在手中,说不清的心态。宁老太太来时,带了个包裹。“我自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吃着桃源村百家饭长大。”“成婚时,我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家。无比期待着未来……”“就连婚服,我都藏的极好。”甚至,躲避了那场大火。她从包裹中拿出那套已经褪色,看起来干巴巴的婚服。如今看起来皱皱巴巴,老气又廉价。但当年,老皇帝抄书抄了三个月,才换回来。如今,一顿饭,可以换百套婚服不止。但唯独那一套,老皇帝记忆深刻。他记得,衣裳做成的那一日,他抱着婚服笑着睡过去的。“你不认可这门婚事,徒留这些东西也无益。”宁氏当着老皇帝的面,直接将褪色的婚服撕成两半。四十年过去,布料已经不再坚韧,轻而易举就能撕裂。如同他们当年坚贞不催的感情。老皇帝眼眶一红,条件反射般的从龙椅上扑下来。“不!”他想要拦,可宁氏打定主意与他断绝关系,直接撕裂到底。“婚书已毁,婚服已撕,我们之间,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如今,你这番做派又装给谁看呢?”宁老太太讥诮的看着他。“即将入土的年纪,还不忘祸害人家小姑娘。”老皇帝面色发青,他扶着桌子,捡起地上撕碎的旧婚服,眼中晦涩一片。紧紧攥着拳头。“宁儿,娶精灵一族,实属无奈。朕,也有苦衷。”“朕不是你一人的夫君,朕是天下之主。”宁氏却看着他低低的笑出了声:“我倒宁愿,你只是个毫无权势的农家汉。”“罢了,权当,此生我们从未相爱过吧。”“以后,也不必再见。”
许时芸扶着母亲的手,往殿门外走去。陆朝朝慢吞吞的走在后面,她偏着脑袋问道:“皇爷爷,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命格很好。”老皇帝正捏着撕裂的婚服呆愣。瞧见他最小的孙女留了下来。老皇帝点头,声音沙哑:“朕出生之时,曾得老祭司预言,朕的命格千年难遇。”“所以,朕一出生,便被立为储君。”“他说,朕这一生,都得贵人相助。只要顺应本心,不亏欠不辜负,朕便能带领南国走向巅峰。”说着说着,皇帝语气微顿。他这一生,无愧于任何人。只愧对,宁氏。陆朝朝点着头:“那他算的没错。”甚至,精准到可怕。他只要不辜负不亏欠,在坠崖失忆后,与宁氏成婚。恢复记忆后,接她回宫,给予应有的待遇。那他……当真顺风顺水,势不可挡。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陆朝朝临出门时,便听得一道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似乎随着走路而摆动。她一抬头,便见月色下。肌肤白皙如玉,在月色下,仿佛泛着微光。体态犹如柳絮轻舞,举止优雅而灵巧,墨发及腰,眼眸如璀璨的星辰,但眼底清澈,一眼就能望到眼底。她的头上,有两只精致小巧的耳朵。身后……是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翅膀镂空,细碎的光勾勒出深奥的图案。“哇,好好看……”陆朝朝看的哈喇子都流了下来。纤纤细腰上绑着一串银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她见了皇帝,既不跪拜也不行礼,神色高贵又疏离:“你还未告诉我,你身上的同族气息怎么回事?”老皇帝笑的温柔,声音也带着几分安抚。“待明日成婚后,我便告诉你如何?”精灵微偏着脑袋:“我们一族,不与凡人通婚。”“可朕,不是普通凡人。朕是南国帝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者,你若成为南国皇后,要找人,岂不更容易?”“朕有精兵十万,遍布南国。你要找之人,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皇帝豪气万丈,他能感觉到精灵对他莫名的信任。她好似提过,自己身上,有同族气息?但皇帝寿元只剩两日,他来不及多想,只等成婚后,尘埃落地,寿元共享再查。“你要找之人,是谁?”老皇帝扶着她坐下,但精灵轻轻避开了。“是我们的王。”“精灵王生来便要送往人间历劫,待历劫归来,便能蜕变成王,整个精灵界将迎她归家。”因精灵一族特殊的缘故,三界不少人围困精灵,导致这一族急剧减少。老皇帝眉眼轻佻:“精灵王?她可有什么不同?朕才好寻着特征找人!”精灵下巴微抬:“我族的王,容貌必定出众,唔……”“气运应当是极强的。”“哦,她身上带着权杖。一旦苏醒,她便会恢复精灵的身份……统领全族!”皇帝轻轻蹙眉,容貌出众?带着权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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