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寻乐子,还是以这般残忍的方式。
“你可有看清最后一位斗奴的模样?”陆观棋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连了钩子,隐约有种引导之意。
焉谷语不明陆观棋的心思,假意做出细细回想的模样,摇头道:“看台远了点儿,再加上他头发凌乱,我还真没看清楚。”
陆观棋眸光闪烁得厉害,不冷不热道:“是么。”
焉谷语干笑一声,转头望向车帘外边,“今日的天真蓝。”
“是啊,今日的天真蓝。”陆观棋顺着焉谷语的目光往外瞧,跟着说了一句。
“喵……”深夜,训练场中时不时响起几声猫叫。
斗奴场里养着不少猫狗,狗吃剩饭,猫用来做抓老鼠。
赤獒踏着清冷的夜色进入训练场,麋鹿已早已等候多时了,他愤愤地踢着泥沙,瞧着像是在发泄情绪。
听得熟悉的脚步声,麋鹿抬头,皮笑肉不笑道:“今日我在看客中见着一人。”
麋鹿一说,赤獒脑中即刻浮现出一张脸。那个男人确实独特,即便他带着面具,即便他穿着普通,依旧贵气逼人。
绝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也不是一般的官家公子。
“我必须要弄清楚他的身份。”麋鹿眼神清明,他迎着风,长发被晚风吹得四散,几乎看不清五官,“吊牌给我,我们俩先换三日。”
赤獒抿着嘴,默然取出身前的吊牌递过去。
“那位姑娘你今日见过了吧?”麋鹿接过吊牌,顺道将自己的吊牌扔给赤獒。
“嗯。”赤獒兀自站着,没坐。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训练场边响起各种杂碎声,一听便是有老鼠在走动。
赤獒偏头望过去,不远处的墙角,一只老鼠正在搬运剩饭,蹿动得很快,而距离墙角两丈的柱子边候着一只黑猫。
“她可有给你糖?”麋鹿将手伸到赤獒手边,仿佛要他的东西是件格外平常的事,又或者说,他觉得赤獒就该将拥有的所有东西都给他。
“喵!”
瞅准时机,黑猫猛地朝肥硕的老鼠扑去,叼起它的后脖颈便跑,一溜烟儿地消失在黑暗中。
赤獒收回视线,扯开嘴角道:“没有。”这两字,他说得清脆利落。
“没有?”麋鹿上扬的调子中透出一抹失望,他拍拍衣裳站起身,边走边道:“她明日一定会来,我若是拿到糖粒也分你一半。”
赤獒定定地看着黑猫远去的方向,瞳孔骤然收紧,直将所有的情绪都聚集在一点。
他还得等一个契机。
真皇子
“咚咚咚。”
回到丞相府后,一听下人说焉问津回来了,焉夏致便急急赶去书房,用力拍着房门道:“爹,女儿有事同你说!”
她在心里琢磨着,一定要将焉谷语去斗奴场的事告诉父亲,叫父亲禁她的足,她们谁也别想好过。
“明日再说。”这一句,焉问津回得有些不耐烦。
焉夏致缓缓放下手。相比于母亲,父亲确实对谁都不偏心,该如何便如何,但父亲心里放第一位的永远是彧国和彧国的百姓。
而且父亲为人太过刚正,又成天板着个脸,自小到大,她连同他撒娇都不敢,哪儿敢强行冲进去。
“是关于姐姐的事。”她不死地又说了一句。
焉问津最不喜处理政事时被人打搅,厉声道:“我说了,明日再说!”
被他一吼,焉夏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皱起脸,满腹委屈,只得悻悻地出了院子。
夏来,园子开了大片的芍药和牡丹,千红万紫,景致宜人。
焉夏致闷闷地走在花园里,毫无赏花兴致。
“吁!”这时,马车在丞相府门口停下。
听得声响,焉夏致思索片刻,飞快跑去前院,偷偷躲在墙后瞧人。
马车上率先下来的人并非是焉谷语,而是太子陆观棋,之后,陆观棋伸出手,温柔地将焉谷语扶下马车,两人瞧着很是亲昵。
她是不心悦欢太子,但她的手帕交辛逐己心悦太子。
焉夏致恼怒地跺着脚,打算待会儿再出门一趟,去辛府找辛逐己。
每当赤獒伤得重了,得留在暖阁或是矮房里养伤,麋鹿便会挑这时候与他换身份。
精明是真精明。
赤獒解开发绳,将脑后束着的长发放了下来。为防有心人看出他们之间的相似,他与麋鹿向来是一个束发,一个披发。
“窸窸窣窣”,几只老鼠经过。
他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上面颊,指尖一笔一划地描摹着那两字,描到尽头时,狠狠往旁一抹。
“窸窸窣窣”,又有几只老鼠经过,动静比方才还大。
赤獒随手折了只粗细均匀的树枝,“咔擦咔擦”地折成几个小段,随后看向那几只扰人的老鼠,他眉心灌满杀气,右手一翻便将手中的小段树枝飞速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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