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宫人或多或少都会提及焉谷语,他听过不少次,他们说她命好,曾有算面先生给她批言,说是近者延年益寿。
既如此,她又为何会得病。他想不通。
兴许,她只是身子弱,需要喝补药罢了,与生死无关。
陆惊泽烦躁地放下药碗,轻手轻脚地走近床榻。
少女正闭着眼,呼吸均匀,瞧着像是睡熟了,嘴角却压得很紧,看样子是在做梦,且是一个不大好的梦。
他冷哼,怕是又梦到陆观棋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焉谷语喊了一句,“太子哥哥……”这回的语气跟上回不同,不是伤心,而是不敢置信。
此刻,焉谷语确实在做梦,梦到了两月后的中秋晚宴,梦到陆观棋与乌楚国的使节站在一处,两人不知在商量什么。她离得远,根本听不清。
“……”
陆惊泽收拢五指,紧握成拳。
“太子哥哥”,这四个字,他每听一回,心头的杀意便会重一回。他冷冷地看着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跟那个疯女人没什么两样,她们都只将他当做工具,有用则哄,无用则弃。
这个世上没人会关心他,也没人会真心待他好。
她喜欢做戏,那便做好了,只要她只对自己做戏,真心与否,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等想通了,陆惊泽慢慢松开手,漫无目的地动着,仿佛要抓住什么。
终于,他俯下身,用极轻极冷的语气在她耳畔说道:“你再喊一句,我就杀了陆观棋,再将他做成人彘。”
“太子哥哥……”似乎与他作对一般,焉谷语又喊了一句。
陆惊泽听得呼吸都重了几分,粗暴地用手指按住焉谷语的嘴,不让她再说。碰上她娇嫩的唇瓣时,他愣了一下。
她的唇很软,比寝殿里的天丝被褥还软。
鬼使神差般地,他摩挲起了她的唇瓣。
“嗯……”睡梦中,焉谷语感觉到有东西按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嘤咛一声,难受地睁开眼。
这会儿,檐上的风灯全灭了,屋内漆黑一片,几乎看不清人,但她能听到身前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一个模糊的黑色剪影。至于是谁,她猜都不用猜。
她一醒,唇瓣上的手便收了回去。
“赤獒?是你么?”
面前的人不作声,那双眼睛却是雪亮无比,宛如出鞘的长剑。
焉谷语怔了怔,突然记起前几日的皇榜。他如今是皇子,有新名字了,不再是斗奴场里的赤獒,她这么喊他是大不敬。
“谷小姐……”陆惊泽眯眼看她,调子凉凉的,直言道:“其实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尤其冷,冷得像是淬了冰。
焉谷语心口猛然一跳。她掀开被子下床,做了个施礼的动作,战战兢兢道:“臣女焉谷语,见过六皇子。”
她不懂,他上回既来了丞相府就该知道她是焉谷语,而不是什么谷小姐。上回不说,这回兴师问罪,是什么道理?
陆惊泽侧身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她说话气息平稳,并不像是病了。他不由松口气。
“……”
满室黑暗,满室寂静,静得可怕。
焉谷语顿觉奇怪,他上回来时明明还算正常,怎么今晚像是浑身带刺儿。是宫里头发生大事了?可她什么风声都没听着。
他如此模样,她也不晓得该不该开口。
“听宫里头的人说,你爱慕太子多年,谷小姐,要不要我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好让他给你们俩赐婚?”陆惊泽盯着她,眼神幽幽。
虽然他这话听着平淡,可焉谷语却觉出了其中的渗人,渗人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摇摇头,低声道:“我对太子哥哥只有兄妹之情,还请殿下别乱开玩笑。”
“太子哥哥”这称呼陆惊泽听得烦躁,但她说自己与陆观棋只有兄妹之情,他心头的烦躁顿时散了一半,还剩一半,所以他又追问了一句,“当真?”
“当真。”焉谷语暗自揣测着陆惊泽问这话的心思,兴许,他是打算对付陆观棋了,梦中之事终究还是会成真,“太子哥哥不喜我这样的女子,我也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喊陆观棋左一个“太子哥哥”,右一个“太子哥哥”,却喊自己六皇子,陆惊泽使劲磨着后槽牙,嘲弄道:“父皇既认你做了义女,我如今也是皇子,你怎么不喊我一声哥哥?”
闻言,焉谷语瞬间呆住,并非为他的话,而是梦中陆皑也说过同样的话。陆皑抱着她睡时便会在她耳边说这话,像是嘲讽,又像是作弄。
六哥哥
黑暗中, 焉谷语不说,陆惊泽也不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空气渐渐凝固, 带着一丝压迫感。
“殿下是在生臣女的气?”许久,焉谷语开口。她估摸着, 他该是查到了当年的事, 知道父亲牵扯其中,所以觉得她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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