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楼。
二楼书架同一楼差不多,来往的人也多,但这些看客大部分都围在前头书架边,后头人少。
焉谷语一路走过去,后头摆的书籍大多枯燥无味,怪不得人少。
最后一排书架,上头放的全是琴谱。
她倒不是琴痴,只是闲暇时喜欢抚一曲,一看到琴谱,心就开始痒了。
书架一共六层,而她看中的那本恰好在最上层。
她搭着书架,垫脚去够那本自己看中的琴谱,然而不管她怎么使劲,怎么往上延展手臂,始终都够不到最上层。
冷不丁地,旁边伸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腕。
焉谷语呆住,这手她认识,前不久它还给她喂过药。
只是,他的手腕上怎么没疤了。
她下意识扭过脸,视线结结实实地对上了陆惊泽,他今日穿着一袭天丝棉白衣,衣襟处绣有金色的蔷薇花。
这一面猝不及防,加之刚明白自己的心意,焉谷语免不得紧张了几分。她想,他现在是六皇子,得学这学那儿,哪儿有空跟踪她。肯定是巧合。
“虞狂写的琴谱最能温养人心。”陆惊泽将手中的琴谱递给她,似笑非笑道:“你会弹么?”
焉谷语接过陆惊泽手上的琴谱,如实道:“我不会。谢谢你帮我拿书。”
最后一排书架靠近窗户,今日外头日光正好,斜斜打在两人的衣裳上,映得四丛金丝蔷薇相互绽放,煞是好看。
许是日光太过耀眼,焉谷语慢慢收回视线,面颊不由自主地发了烫。
少女落下眼帘的刹那,陆惊泽眸光一暗,纵然外头日光再亮,落在他眼里也是阴霾一片。
“小焉儿……”谢开颜在几十个书架间乱转,一边转,一边喊着焉谷语的名字。
“谷语妹妹……”谢卓凡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焉谷语的身影。
然而书肆里人多,人声嘈杂,他们俩的叫喊几乎全被淹没了。
陆惊泽不快地侧过脸,指尖飞速弹出四颗腰带上的珍珠,精准地打在过道边的书架上。
随后,只听连续四声“嘭嘭嘭嘭”,过道里的书架倒了,正好拦在谢开颜和谢卓凡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哎呀,书架怎么倒了。”
“吓死人了,幸亏我没站在那儿。”
“老板,你们的书架倒了!”
……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书肆内更吵闹了。
“怎么回事?”焉谷语刚想转头去看,便听陆惊泽急促地喊了一句“小心!”下一刻,她进了熟悉的怀抱。
“嘭”,隔壁的书架朝两人直直倒了下来,正好磕在最后一排书架上,“哗啦啦”,上头的书册悉数掉下,不间断地打在陆惊泽身上。
事情来得突然,焉谷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晓得自己进了陆惊泽的怀抱,而后有书册掉落的声音,还有书册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要他的心跳,“怦,怦,怦……”很是有力,有力地叫人心安。
等书落完了,陆惊泽才用手撑着书架将它推回原位,他缓慢地放开手,细细看了她一番,“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焉谷语低头看向一地书籍,不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书架怎么会倒下来,难道又有人在做手脚?
有了上回落水的经历,她赶忙往旁看去,奈何并没看到辛逐己的身影。
没人?她不解地转过头,一看陆惊泽便发现他的脸划伤了。他如今是一张白玉无瑕的脸,稍微出现一点痕迹都会显得很惹眼。
那道红痕叫她心头极为不舒服。
“你的脸……划伤了。”说着,焉谷语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陆惊泽的左颊。
“哪儿?”陆惊泽故作不解,无所谓地抬手去擦。
“哎,手脏,你别动。”焉谷语急忙拉住陆惊泽的手,她解下腰间的帕子,柔声道:“我替你擦吧。”
为了配合焉谷语,陆惊泽往下低了头。
他一靠近,呼吸近在咫尺,焉谷语当即觉得心跳快了几拍,她紧紧捏着帕子的一角,温柔地擦着他面上的划痕,忍不住问道:“你脸上带着易容皮怎么会受伤?”
陆惊泽眨着眼,长睫扇动,他放轻呼吸,目光在焉谷语面上流连,“疼,轻点。”
“疼?”焉谷语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不敢置信地望着陆惊泽。她记得,他以前不管受什么伤都不喊疼的。这一下兴许是有点疼,但跟以前斗奴场里的酷刑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还是说,他当了皇子之后娇贵了?
见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陆惊泽继续往下低头,望着她的眼睛道:“这是新换的皮,不抗疼。”
“什么?”焉谷语诧异地瞪大双眸。
换皮……默默念着这两字,她倒吸一口冷气,想都不敢想那样的画面。怪不得,他手上的伤疤都不见了,原来是换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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