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下马,虽是同样回礼,却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小子正是陈济。这一路走来,风沙甚大,颇为辛苦啊,我还差点路过洛州了,听说那边大旱,愣是没敢去,听说洛阳原本繁华,这一旱,怕是旱没了吧?”
谢维安这一听,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洛阳千年古都,天灾无数,依旧屹立如初,越王若想去,待回程时,我可呈请陛下,带越王前往游览。”
谢维安不动声色,将话堵了回去。
陈济挑挑眉,也不恼怒,说过的话好似扔掉的纸,随即就抛到脑后去了,开始眺望四周,不时提出点稀奇古怪的问题,什么现在的长安城城墙有多久了,上面有没有前人写的诗句,什么你们长安城的乐坊多不多,最漂亮的小娘子叫什么,冬至宵禁不宵禁,宴会上有无歌舞。
听到后面,连严观海也忍不住背着他翻了个白眼,亏得谢维安还风度翩翩,颇有耐心回答问题。
“敢问越王殿下,您的副使是哪位?”谢维安兴许也觉得此人不太着调,视线扫过他身后,又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长胡子的都是三排往后了,也不太可能是副使。
“好说,这就是。”陈济随手指了指他身旁一名年轻人,“他叫崔玉,说起来北朝姓崔的也不少吧,他这个崔跟你们的崔,应该是同一个祖宗。”
清河崔氏?
严观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人如其名,对方容貌若要跟京中出了名的美郎君陆惟比,竟也毫不逊色,只是气度更为温和无害,见北朝几位重臣往来,崔玉便拱手见礼。
“在下崔玉,见过几位郎君。”
谢维安面上不显,心下却微微沉吟。
要说南朝不重视,来使规格也是皇子出马了,要说重视,这全是嘴上没毛的,这些人在南朝朝中肯定也不可能官位显赫。
陈济就不说了,他本以为对方派个越王来装点门面,副使应该才是正主儿,结果副使也是个跟陈济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这南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谢相也许不信,崔玉可是南朝远近有名的才子。”
仿佛看出谢维安等人的疑问,陈济边走边给他们解释。
“他资质出众,十来岁就以文章出名,如今在礼部任职,再过两年,攒些资历,就能提拔为主官了。”
谢维安有些讶异:“原来是少年英才,倒是谢某见识浅薄,眼拙了。”
崔玉忙道:“谢相谬赞了,下官年轻气盛,见识浅薄,还有许多要向诸位学习的!听说谢相、严相二位是璋朝砥柱,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在下顿生仰慕,幸而这次奉命出使,否则还不知多少年才能看见如此风采!”
谢维安与严观海对视一眼,心说莫非这两人主打一个说好话,一个负责砸场子,倒是配合得不错。
一行人入了太极宫。
皇帝早等在那里,陈济虽然一露面就有些口没遮拦,但这等场合他好歹还是知道轻重的,中规中矩行了礼,奉上礼单,彼此说了些场面话。
南北两边往常也会互派使者,频率不高,只是几年一回,也都挑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处于不和不斗不率先开衅的状态。
北朝有柔然为边患,南朝也有南方山谷里的山民,官方称为夷民,北朝也称其为南夷。这南夷山民彪悍好斗,虽然不像柔然那样三不五时就劫掠边城,但他们也不接受中原王朝的统治。贞兴帝的父亲,也就是南朝上一代皇帝曾经派大军征讨,想彻底荡平南方,扫除隐患,最后也是两败俱伤,铩羽而归,后来他们就与南夷山民达成协议,南夷名义上归南朝管辖,实际上依旧由自己的部族首领头人作主决定族内事务。
到南朝如今的贞兴帝登基,他从起初的休养生息,到如今沉迷享乐,仿佛整个南朝也跟着在绮丽旖旎的氛围中浸染不出,连北朝人也逐渐被麻痹了,认为南朝如今耽于安乐,失了进取之心。
直到对方一举拿下燕国,如平地惊雷,将北朝人炸醒。
如今朝堂上的北朝人望着意气风发的越王陈济,忽然意识到,以往他们所认知的南朝,可能与实际有所出入。
陈济带来的不止有礼单,还有贞兴帝的手书,其中辞藻华丽,谈及两国交情,希冀结好,也提到了联姻,不过都是泛泛之词。
章骋如今登基几年,对这些表面文章也颇有心得,知道手书上说的都是外交辞令,做不得真,对方此行的真正目的,还得等陈济亲口说。
果不其然,寒暄的场面话说罢,双方进入正题。
陈济就道:“听闻陛下姐妹众多,我朝如今也后位虚悬已久,不知是否有幸,能得陛下赐下公主,共结两国百年之好?”
“璋辰两朝若能得享太平,福泽百姓,我朝陛下自无二话,不过这结盟到底要怎么结,可有具体的条款行文,盖章署名?公主身份尊贵,陛下待她们如珠似玉,怎能轻易说许就许的?”
说话的是严观海,皇帝不会轻易在这种事情上表态,眼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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