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渊本就是故意走到陈之面前, 逼陈之露出马脚。陈之即便是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也没惊慌, 他有足够的把握从陈之的手中逃生。对于伯景郁这种滥用私刑的行为,庭渊应激了。他讨厌这个时代,讨厌阶级,讨厌权贵,讨厌封建王朝,原本对伯景郁还有几分好感,觉得他和其他权贵有所不同, 他能听得进去话,他几次称呼自己先生,虚心请教, 没有他想象中权贵那种嗜杀成性唯我独尊的心态。可就是这一瞬间,伯景郁又把他的想法完全颠覆, 把自己对他的美好滤镜打了个粉碎。权贵就是权贵,他们骨子里就是傲慢,在他们的眼里不存在人人平等的概念, 只要触及了他的利益, 便可以割舍。这里不是他生长的地方, 没有生命人权至上, 有的只是权贵的利益和他们的尊严不容侵犯。只因陈之威胁了伯景郁,便要被他将手指齐齐削掉,手掌要被利刃洞穿。在庭渊接受的教育和思想里,一个人犯了错是生是死, 得由执法机构来判断,由法官根据其所犯的罪行依法认定而不是私自审判。如果权贵可以随意动用私刑,决定他人生死, 律法又何谈公正。前有哥舒不愿触及上层权贵的利益而对百姓教育公平视而不见,后有伯景郁为了维护自己权贵的尊严动用私刑。这个时代还真是烂透了。他们所有人,都烂透了。哥舒见庭渊吐了,以为他是看了这血腥的一幕被刺激到了,赶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伯景郁说“快收拾了,去拿碗清水过来给他漱口。”庭渊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哥舒,往自己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去。哥舒赶忙上前想要搀扶,依旧被庭渊挡开。哥舒有些懵,不知道庭渊为什么突然这样了。马车的踏脚凳还在车上没拿下来,哥舒快速走到马车旁,将脚踏放好,让庭渊能够顺利上车。坐在马车里,庭渊依旧觉得很恶心。伯景郁的行为,以及他代表的权贵的思想,让庭渊觉得无比地恶心,连同哥舒也被他一并厌恶。他出了居安县,跑了几十里路,人都快散架了,来到这偏僻荒凉的地方,不是他想凑热闹,而是想还原真相,不想伯景郁被冤枉,也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想维护律法的公正性。但伯景郁动用私刑的行为告诉他,这里的律法并不公正,权贵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伯景郁动手的太突然了,以至于曹县令都没来得及反应。曹县令并不知道伯景郁的真实身份,伯景郁对他们自称叫哥舒无灾,哥舒琎尧又说这是他的外甥,他就真以为伯景郁是哥舒一族的人,并没把他和哥舒另一个外甥当今的郁王殿下联系起来。曹县令对手下说道“把哥舒无灾也给我捆起来,竟敢当着我的面伤人”手下的差役和捕头没什么人动,主要是顾忌哥舒琎尧。哥舒琎尧也觉得伯景郁刚才的行为太冲动了,可以惩罚,但不必要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直接动手,于是没有出声制止。惊风挡在伯景郁的面前“我看谁敢。”哥舒道“捆起来。”惊风诧异地看向哥舒琎尧“哥舒大人,怎么连你也”哥舒琎尧“出手伤人就是错,捆起来。”惊风这才让开。伯景郁倒是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捆起来,更在意已经坐上马车的庭渊,方才庭渊与他对视后就吐了,他担心庭渊的身体,心里对庭渊当时那个眼神记忆尤深。他对许院判说“许院判,你去给庭公子诊治一下。”许院判“是 。”曹县令有些震惊,这人竟然能使唤得动朝廷五品官员。想来这个哥舒无灾的身份应该不低,仅凭姓哥舒,还不足以使唤一个朝廷五品的官员,背后应当还有来头。在心中暗暗后悔,刚才就不该这么冲动让人捆了他,应当与哥舒琎尧商量一番。想来哥舒琎尧刚才也赞同他的话,让人捆了他,应该也是为了给在场百姓一个交代。陈之虽挟持了庭渊,但他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也只能束手就擒,哥舒无灾上去就削掉人家五根手指,这将来要是传出去,遇到这种情况,停止反抗也不能保证安全,负隅顽抗的人便会增多,那很可能会为抓捕的官兵和差役造成更多的伤亡。律法明确规定了,任何犯人在没有反抗能力之后,都不能再进行伤害,应当让其接受审判。这条律法是由四十四年前山匪屠村案的悲剧惨案而制定的。当年南州久旱灾荒,当地一个部落的人为了养活自己,便去抢劫周边的部落,只抢粮食不伤人,于是官府派兵镇压。派出去的府兵中有两个府兵便是来自被抢劫的部落,抓到落网的山匪后,直接就地格杀,砍了他们的头挂在树上向山匪示威,山匪一气之下重返部落,屠杀了部落里三百多口人,事情从南州传入京州后,满朝震惊,随即便在律法中加了这一项。对于没有反抗能力的犯人,应一律宽待。这些年各地兵差在抓捕犯人的过程中都遵循这条律法,无论对方犯了多大的罪,抓住之后绑了带回衙门再审判,不可动用私刑。伯景郁这种行为挑战律法,因为哥舒也不能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包庇他。许院判替庭渊诊了脉,脉象虚浮,与从前他为庭渊诊治时相比,脉象紊乱了许多。哥舒在马车外关切地问“他怎么样”许院判道“公子今日舟车劳顿又受了惊吓,须要好生休养,莫要让他再忧愁烦心了。”哥舒道“那便劳烦许院判多花些心思,好好照顾他。”许院判“大人放心。”庭渊靠在马车里,闭着眼,不想再管外面发生的事。他太渺小了,伯景郁就算是想捏死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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