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重要,与茅子世是私仇。”赫连容淡淡说道,“茅子世看着吊儿郎当,倒也重情义。刘浩明是沉子坤朋友之子,却杀了父母妻子,沉子坤为此沉痛不已。依着茅子世的性格,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放过。”
惊蛰听着,似是有点耳熟。
“我记得这个人,已经下狱被判,为何还要掘地三尺?”他有些疑惑,“是人被放出来了?还是他的身上,另外有疑点?”
“是前者,也是后者。”
惊蛰:“人跑了?”
赫连容摇头,淡声说道:“是我放到太后身边去,为了看她的反应。”结果太后的反应,倒是有些稀松平静。
刘浩明应当和太后没有关系。
只不过暴露出来的事迹太过恶劣,又有些相仿,这才引起了太后的关注。
“……是因为,刘浩明弑父杀母的行为,有疑点?”惊蛰蹙眉,“如果不是太后,那会是谁?”
瑞王?还是其他藩王?
赫连容淡淡说道:“既不是她,我便知道是谁。”
惊蛰:“赫连容,你莫要再卖关子。”
“寿王。”
惊蛰猛地将奏章按下,“刘浩明弑父杀母,若是与寿王有关,那目的在你?”
赫连容挑眉:“何以见得?”
“若非冲着你来,何必弄出这样违背伦常的祸事?”惊蛰皱眉,“这是在暗喻你?可刘浩明应当会被判刑……死刑……他打算在法场上做什么?”
他甚是敏锐,一下子就抓住了首尾。
有时候,赫连容觉得惊蛰这样的性格,怕是适合去断案,轻易一点线索,就总会叫他联想到许多。
而往往,那都是正确的。
“他的确试图这么做,那日我杀钱永清时,茅子世刚端了他一个多年据点。”赫连容淡淡说道,“倒是暴露出来不少事情。”
惊蛰:“你全然不知?”
寿王居然有在京据点?
“你将我视为天人吗?”赫连容低低笑道,“这世上所有事,我也并非一一都知。”
“可你知道大多数事。”惊蛰意有所指,“只要你愿意。”
他重新提起那份奏章,朝着赫连容晃动了两下。
这不就是查出来了吗?
“只是知道面上,根底脉络还未挖掘。”赫连容道,“左不过都有茅子世在查。”
惊蛰:“要是什么事情都丢给他,他怕是会累坏。”
“此事与刘浩明的线索是一致的,他只会更兴奋。”赫连容淡声说道,“纵是没有命令,他也只会追查下去。”
惊蛰一边听话,一边没忍住细看着赫连容,那炯炯有神的模样,看得异常认真。
赫连容挑眉:“你这般……”
瞧着,像是一条目不转睛的小狗。
惊蛰慢吞吞地说道:“你今日感觉如何?”
赫连容抬手按着腰间,平静地说道:“已经比之前好上许多,伤口正在愈合。”这话听了相当于没说,惊蛰上手掀开了赫连容的衣裳,发现伤口并没有开裂,这才安心。
赫连容的手指,就落在惊蛰的手背上。
那种温度,时常会让惊蛰紧绷片刻,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习惯于赫连容冰凉凉的感觉,在他已然恢复后,反倒是有些不适应。
惊蛰将他的衣裳重新穿好,站起身来。
“我去叫他们传膳来……”
惊蛰刚走两步,发现走不动,低头一看,袖子正被赫连容牢牢攥着,动也是动不了。
惊蛰疑惑挑眉:“这是做什么?”
“你今日看来,有些奇怪。”赫连容的声音冰凉,锐利的视线扫过惊蛰全身,“张闻六那厮与你说了什么?”
惊蛰犹豫片刻,他原本也没想能瞒得过他:“……他只说,希望你莫要穷兵黩武。”
都无需多言,光是这一句,赫连容都猜到张闻六长篇大论的是何物。
“当拔了他的舌头。”赫连容神情冷漠,吐出来的话,带着冰凉的煞气,“真管不住自己的嘴。”
惊蛰索性坐下:“其实,我觉得先生……”
“是个好人。”赫连容古井无波地将这句话补上,“在你眼中,谁不是好人?”
惊蛰笑着摇头:“我是想说,先生这人还怪过分的。他这话应该和你说,却偏偏来与我说,这不是另辟蹊径吗?”他一边说,一边只觉得无奈,“难道与我说,就当真管用?”
赫连容冷淡地哼了声,“倒也未必不管用。”
惊蛰微愣,就发现赫连容的手指勾住了他的尾指,轻轻拽动两下,漫不经心地说道:“惊蛰,像是你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被世俗礼法约束,若是真的见到伤天害理的事,未尝不会开口。”
张闻六根本不必劝说。
惊蛰平日里会有些事不关己的薄凉,然而倘若事情当真摆在他的面前,他的骨子里,也同样有着难以压抑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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