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江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他拥有了要挟莫翛然的底气。如果他说,你要的人我已经抓到了,等于认同了“原先的交易条件”。可他现在想要开一个新的条件,所以换一种说法,是想将双方拉回交易之初,重新谈判。
他本以为莫翛然不会太轻易妥协,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然而坐在他对面的莫翛然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拥有一张能够约束双方的“交易合同”,极其自然地问:“你想要什么?”
宋旗云没想到这么顺利,按捺住激动说:“我要……你到了圣师境,依旧能够肆无忌惮使用真气的奥秘。”
他离兵尊只剩一步之遥,师一鸣已经无法指望,现在只能寄望于莫翛然。
莫翛然侧头,金色面具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光芒:“我是傀儡师,你是器道家,我的方法不适合你,你知道了也没用。”
宋旗云说:“有没有用我自己会判断,你只要告诉我。”
莫翛然沉默了会儿,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宋旗云说:“难道你不想要傅希言了吗?”
莫翛然问:“你为何笃定我一定会要他?”
宋旗云微微一笑,说出了他江城之行察觉的那个大秘密:“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金色面具背后的目光抬起,平静地看着他得意的面孔:“哦?”
“你对傅希言的态度太反常了。所以我去江城调查了他的身世。”宋旗云说,“身世凄凉、容貌绝世的白姨娘,一出生就十二斤的孩子,起初天赋惊人却无法修出真气的身体……每一件分开来都很正常,可拼凑到一起,就会让人觉得古怪。”
莫翛然淡然道:“如何古怪?难道我就该有一个身世凄凉、容貌绝世的姨娘?生一个刚出生就十二斤的孩子,他还有一具天赋惊人却无法修出真气的身体?”
宋旗云不理会他的嘲讽:“金芫秀上山找你的那天,我见过她。那样惊人的美貌实在让人难以忘怀,所以我将她画了下来,给傅家人看了。他们认出她就是白姨娘。”
莫翛然依旧沉默着。
宋旗云说:“你和师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傅希言就是你唯一的孩子。”
莫翛然的脸藏在面具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产生过一丁点的情绪变化,仿佛被揭穿有个私生子的人不是他。
莫翛然问:“如果我不接受,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宋旗云一怔。
“裴元瑾就在楼下,师一鸣还在巴山。而你的大本营在涞滩镇,离这里并不太远。”莫翛然道,“我不过是失去一个儿子,而你……可能会失去师父,失去天地鉴,失去性命。”
这的确是很可怕的场景,可宋旗云毫不动容,用同样平静的眼神回望着他:“在你迎娶师妹的那一刻,我已经失去了师父和天地鉴。而我的命,傅希言一日在我手中,我就一日不会死。”
交易不成,两人不欢而散。
莫翛然心中有淡淡的疑惑。莫非傅希言被绑架这件事,真的只是宋旗云一时昏头闹出来的?
原来是个局(中)
这几日, 罗市的黑夜比白昼更喧闹一些。在外面战战兢兢一天的罗市人回家之后,才会舒出一口气,庆幸劫后余生, 开始自己真正自由的一天。
莫翛然打开窗户时,对面民居的人正在谈论镇上每天来来往往的江湖人, 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在抓捕逃犯。不必知道太多内情,眼睛所见, 耳朵所闻, 经过想象加工, 他们便能串联起一个完整的故事, 让晚饭更加津津有味。
莫翛然讥嘲地扬起唇角, 一跃而下。
金砂突然从上面下面,两个不可思议地角度交织出一片天罗地网。他在其中,犹如瓮中之鳖, 几乎无路可走。
只是几乎。
莫翛然突然舒展身体, 平伸开四肢,以“趴”的姿势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如箭矢般射了出去,冲向对面的民居。
金砂落在他身后,没有“织网”成功, 纷纷落地, 化作一张空空大网。
与此同时, 民居从里面打开了门,裴元瑾立在门内, 手持赤龙王, 冷漠地看着“投身”前来的莫翛然, 仿佛等待多时。
莫翛然双脚一缩, 收到腹部的位置,身体从平趴变为直立,硬生生收住了去势,在裴元瑾面前站定。
但他有些疑惑,不明白有裴元瑾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里面,民居里的人为何还能聊得这般自然自在。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屏风。显然,裴元瑾是躲在屏风后面,安静地听着这些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听了很久。
金砂天罗网,民居里的屏风,还有屏风后面的储仙宫少主……这些绝非是一时兴起。
莫翛然想,自己最初的判断还是对的。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或者说,是一场针对自己的猎杀。
街道两头各自站着一个人。
一位白发白须,道骨仙风。
一位紫衣玉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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