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言倒没想那么多,把人放下后,立刻掸掸袖子,跑到裴元瑾身边,隔着两步远的距离问:“想好去投奔谁了吗?”
尤柏情不自禁地相信了他们的话,也许他们真的是北周探子,就算是,他们要执行的任务也一定比自己重要千万倍。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到了挫败。
他回到这片土地,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想碌碌而度,所以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自比奇货,可是接连的打击,让他的自信降到谷底,一时间竟有些彷徨起来。
傅希言头疼地看着他,觉得镖头丢给了自己一个大难题。狠狠心,倒也不是不能将他丢在这里,但越王帮过他们,名义上也算攻守同盟,既然知道对方是秦昭的人,自己总不能不讲道义。
他想了想说:“我找人送你去榕城?”
尤柏回过神,忙道:“好,多谢。”
傅希言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陈家,以对方的财力物力,送个人应该不是难事,难的是……
“陈家的大本营在花城?”
傅希言就算地理普普通通,也知道前世的广州比福州更往南。
尤柏见他脸色不好,小声道:“或者,你找个镖局……”
傅希言看着他,尤柏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主要是他想起来,自己之前找的镖局,就被各路人马渗透,真正的镖师没几个。
这还是北周的镖局,要是南虞……只怕前脚托镖,后脚坐牢。
傅希言长叹一口气:“好歹送你去越王的地盘吧。”反正这段时间,他也要想办法帮裴元瑾突破金丹,就当拼个顺风车吧。
尤柏看着他,见他表情表露的都是真的,终于松了口气。他决定许诺对方一点好处,不至于让双方的合作太过单薄,使自己成为一颗随时能被抛弃的棋子:“我知道一些事,对越王很有用。”
后面的话没有说全,但可以想象,他既然对越王有用,傅希言把人送到越王面前,便是有功,自然少不了好处。
傅希言平静地点点头。
如果秦昭不是越王,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利益瓜葛,他还是很愿意和他做朋友的,毕竟对方情商挺高,相处挺愉快。
三人黑夜赶路,尤柏走了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或者服用一枚红色的药丸,吃完之后,精神头便能好一些,可傅希言用窥灵术看,这个药能提神,但本质也在伤神。
两次之后,傅希言便主动提出休息,在离别亭对付了一夜,第二天,傅希言和裴元瑾还是神采奕奕,尤柏却病倒了。
刚好有牛车经过,傅希言便花钱将牛车买了下来,然后开启了牛车夫的生涯。
问了几个人,找到了个据说艺术高明的村大夫,一贴药下去,尤柏果然好转了几分。傅希言见大夫院子里放着各种草药,叫来药童,要他一一介绍。
药童虽然觉得这城里人怪里怪气的,但看在两枚铜板的份上,还是从头到尾念叨了一遍,其中有三味是炼制金元丹所需。
傅希言大手一挥,买了八种。
大夫一开始不肯,怕他们乱吃药,傅希言说:“我是做药材生意的,我看我朋友吃了你们的药后,好得很快,说明药效好,我想带回去给掌柜看看,要是不错,以后就来你们这里进货。”
这可是大生意,大夫心中一动,又送了他们一些添头。
添头里竟然有金元丹的第四味药,傅希言笑得一脸满足:“只有这些吗?你要不再仔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要送的?”
大夫:“……”自己可能上了个狗当。
尤柏喝完第二碗药,傅希言便带着人重新上路。为了让自己这一行人显得不那么起眼,他们都换上了向当地百姓买的旧衣服,再往牛车上一坐,任谁都觉得……
“我和尤柏是你家的长工。”
傅希言苦着脸说。
实在不能怪裴元瑾。同样的粗布衫,同样的黑布鞋,尤柏病殃殃的就不说了,傅希言的那一脸苦相,看着就是脚踏实地的劳动人民,唯有裴元瑾背脊笔直,身姿挺拔地坐在牛车上,像极了微服出巡的官老爷。
傅希言建议:“你要不驼点背?”
他深信,没有什么气质是含胸驼背解决不了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微服出巡又忧国忧民的官老爷。
……
傅希言把车夫的位置让了出来:“要不你来赶车?”
裴元瑾看了他一眼,眼里含着对他胡闹的纵容,然后两人交换了一个位置,傅希言坐在后面,迷恋地看了会儿他的背影,长叹道:“不用问,别人看我们,一定以为我们俩是晚上做坏事被官老爷抓住的贼人。”
尤柏迷迷糊糊醒来,问:“有追兵吗?”
傅希言说:“没有。放心吧,追兵的头儿正帮我们赶车呢。”
尤柏一惊,抬头看见是裴元瑾,稍稍安心,又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傅希言盘算着金元丹剩下的几味药,道:“去清江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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