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言两语打发了,狄九徽劝不动他止了话头,转而取出那枚玉佩交还给他。
“太子殿下撞见过一回,以为公子将这玉佩送给了我,当日愤然离去,还望来日公子与太子殿下再见之时能将误会解释清楚。”
记挂多日的玉佩失而复得,是姜憬这段灰暗时光里唯一的安慰,他小心翼翼地收着,细细抚摸着雕刻精美的花纹,微微一笑,“后来我再找那些人想赎回来却是怎样都找不到了,此物对我极为重要,幸亏有你,多谢。”
有人因担心来天牢探视,自然也有专门来看他笑话的。
正值姜憬闭目小憩,忽闻外面骚动,睁眼便见告发二人的三皇子笑眯眯地站在牢房外看着他,与申寒萧有两分相似的脸上是虚情假意的惋惜,他惺惺作态,扼腕叹息。
“当年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如今怎么落魄至此,真叫人唏嘘啊。”
沦落进天牢的这些时日,姜憬早听尽了冷嘲热讽,更难听的羞辱他都听过了,闻言处变不惊地重新闭上了眼。
三皇子无声冷笑,语气愈发痛心,“我刚听说你与老五暗自苟合当真是大吃一惊,找人确认了好几次才敢相信,姜太傅你啊年纪越大越糊涂,熬了多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差一点便能位极人臣,此举根本是自毁根基。”
他又放缓了语调,说:“其实我也知道,依照姜太傅的性子,万万是做不出蔑伦悖理之事,定是老五强迫于你,他素来胆大妄为,仗着天资聪颖父皇对他偏爱有加,行事张扬,恣意任情,姜太傅平白担了许多无谓的骂名,在天牢里受尽委屈,我看了真真是心疼。”
姜憬纹风不动:“三皇子理应知道,怀柔政策于我无用。”
“即便无用也想试一试,姜太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这样折在老五手里实在可惜了。”
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所有狱卒都被撤去,三皇子懒得演了,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不过姜太傅还真会教导学生,也不知道是床上的本事还是床下的本事,老五对你痴心得很,都不用我多费口舌,他巴巴冲上去自甘为你顶罪,请父皇降罪于他呢。”
姜憬霍然睁眼。
三皇子对他笑道:“我还真怕老五说是你勾引他,弃车保帅将全部罪行推在你头上,父皇本就对他喜爱,万一听了这话把你当成替罪羊处置了,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要见陛下。”姜憬站起身。
“姜太傅乃是罪臣,不在此处诚心反省罪过,哪里有资格面见陛下,你与老五私相授受乃是天下皆知的事实,父皇因此大发雷霆,姜太傅莫急,想必不日就会有人来与你在天牢作伴,也解了你们多日不见的相思之苦啊。”
欣赏到了他的穷途末路之态,来此的目的已然达到,三皇子称心如意地大笑着离去,事到如今,姜憬久久不安的心反倒静了下来。
他写了封信,恳请叶千峰帮他交给皇帝,煎熬地等了整整一天,看过信的皇帝终于在第二日傍晚悄无声息地传召他入宫。
浓烈刺鼻的中药味盈满了整座寝殿,混杂着乱七八糟的熏香以及说不上来的暮沉沉的气息,姜憬仔细辨别了一会儿,才缓缓醒悟原是人老去时的枯槁。
皇帝上了年纪,身子本就一日不如一日,每日都要靠参汤补药养着,太医特意叮嘱不可动怒,偏偏申寒萧与姜憬一事令他大动肝火,先前气昏了一次,如今更是病入膏肓。
伺候的太监拉开缀着明黄色流苏的帷帐,姜憬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撩开衣袍跪了下去。
“微臣特来请罪。”
皇帝比上次见时老了好些,两鬓斑白,止不住地咳嗽,半撑着身体的手臂如没了水分的干枯树枝,偶尔打着颤似要折断。
他扫了不似往日风华的姜憬一眼,无波无澜道:“你何罪之有。”
“微臣因一念之差生了邪念,蓄意引诱太子殿下,致使朝纲动荡,家国不宁,实属罪不可赦。”
就算是跪着,没了显赫地位,没了锦衣玉袍,拥戴他的众人一哄而散,沦为阶下囚,姜憬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曾经皇帝最欣赏他这端方正直的文人傲骨。
苍老的脸皮不受控地抽动一下,“哦?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太子殿下品行纯良心思赤诚,一直将微臣奉为老师尊敬爱戴,对微臣的话深信不疑,是微臣的花言巧语哄骗了他,殿下一时未能分辨是非曲直迷了心智,一切都是微臣的过错,与太子殿下无关,还请陛下责罚。”
他恭谨地拜了下去,额头触地,身体像拉满的弓,以一己之身承担下滔天罪行。
“朕正是信任你才将太子交到你手里,可你却骗他走了歪门邪道,你太叫朕失望了!”
怒火染红了皇帝苍白的面颊,他握紧床角沉重地喘息了几声,风烛残年的老人味便像雨天沤烂了的腐木,冰凉而衰败地漫了出来。
他狠狠地咳嗽了一阵,太监忙送上汤药将那股浸入五脏六腑的痒意压了下去,皇帝靠着金丝软枕缓了缓,怒火渐渐消了一些,他说:“你不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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