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灵气。”季一粟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温和安慰, “要是有问题,就不会让你吃了。”
的确,第一口是给季一粟吃的,年渺完全依赖和信任他,再也没有任何疑虑。
城里大大小小所有的花灯都点亮了起来,几乎整座城的人都走出了家门,在长街巷陌中穿行游荡着,尽情享受着上元节的喜悦,以及太子回朝的喜上加喜——回来的不仅仅有太子,更是许多翘首以盼的人的丈夫或儿子,当然,有许多人已经见不到了。
满城的灯火璀璨,花灯如昼,映照得每一个人的眼眸,都是明亮的两盏灯,指引着在外的游子归家。如同银河坠地,天神降下一团天火,处处都燃烧着,绽放着,即使尚且下着鹅毛大雪,屋顶上堆积着厚厚的白,寒风清清冷冷地刮着,人们的热情也足以将所有的严寒和冰雪驱散融化。
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完全变成了雪水,好在城中的长街巷陌多铺着石板,不至于和污泥混在一起变成脏乱的泥水,搅乱了人们的好兴致。
无垠的苍穹黑如浓墨,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只有浓云和飞雪遮蔽着一切,似乎能看见天上有一点朦胧的光晕,大概就是月亮了。
在黄色的辉煌灯火下,夜晚飞舞的雪花被清晰地映照了出来,纷纷扬扬如春日的柳絮翻滚着,织成了华美的雪帘。
年渺伸手去接雪花,雪花落在他手心,很快化成了雪水,摸上去却是干的,果然是虚假的灵气。
他摸了摸身上的大红色斗篷,厚重,柔软,暖和,无比真实,若不是季一粟告诉他,他根本无法看出来,这些都是假的。
早有皇家的侍卫在开路,为皇帝的出行让出一片天地,皇帝是个较为和善的人,愿意与民同乐,并没有做得太过分,只是暂时的驱散,等离开的时候,百姓依旧可以重新聚拢庆祝,不受太多的影响,只有东街后半街,一直到东门口的地方,被完完全全清理了出来,皇帝带着皇后在等待着太子的归来,仿佛能听见城外的士兵的脚步声。
年渺同样翘首以盼,他现在有些好奇了,这位太子究竟是怎样的人中龙凤,身上是不是真的藏着季一粟的身体,根据他的判断,季一粟的身体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曾经的天神都无法驾驭,爆体而亡,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凡人得到了,并不算是好事,这位太子,恐怕没有众人眼里那样光明磊落。
他正在好奇琢磨着,忽然听到了许多声惊呼,他微微一怔,扭头望向远处。
东街因为有皇帝皇后,很是冷清寂寞,可是远处别的长街上,就人潮汹涌,此时发出的惊呼声足以让东街的人听到。
这一眼,年渺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一团足有小半个城池那么大的火光从天而降,几乎是眨眼之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城中央,顿时城中央火光直冲天际,火势迅速地蔓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整座城池都燃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盖过了绝望的尖叫声,要将世间一切吞没。
年渺怔怔地望着这团莫名其妙的天火,他的眼睛里装满了满城火光,璀璨无比。
季一粟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强行封闭了他的五感。
霎那间,年渺的一切感觉都消失了,即使用神识也什么都探查不到,听不见,看不见,甚至闻不见,他挣扎了片刻,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只能放弃,茫然地靠在季一粟的怀里,眼前似乎还闪烁着满城的火光,几乎要将他的眼睛灼烧。
那是什么东西?是真实的么?
他细细回味着,是一团通红的火焰,似乎感受到了热度,是真正的火焰,可是为什么呢?到底是哪里来的火?为什么会突然降落?
他想季一粟说这座城是幻境,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说不定那团火焰也是幻境,只不过太真实了,而这座城池,和里面的人,也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
到底是谁捏造出来的这个幻境和谎言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恐怕只有季一粟才能看到了。
他在无尽的混沌中,不知度过了多久,只知道很长很长,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直到他被季一粟放出来,恢复了五感,依旧觉得昏昏沉沉的,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入眼是满城繁华,还有明晃晃的太阳。
他眼睛一亮,异常惊喜。
果然是假的!
并没有一整座城被烧毁,并没有一座城的人死去。
脏污
隆冬难得的晴空一望无际,阳光明澈如琉璃,慵懒地包裹着繁华的京城,应该是前两日下的雪,青石板的地面早已恢复干燥,只有路边堆砌的残雪以及屋顶的积雪可以看出冬日的痕迹,裹着棉袄的行人匆匆忙忙地赶着路,眉梢眼角俱是喜色,纷纷议论着太子班师回朝的消息。
“总算是回来了,这一仗打了好久。”
“听说年前就能回来的,不知道被什么事耽误了半个月,年也没能回来过。”
“我二弟也去了,也不知道……回来的有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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