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接过刀,顾凛退后一步,抱拳行了个礼,回院子里拿起那把从府城带出来的弓箭,还有鲁巡检给的书本,踏着夜色离开。
聂勇就这么望着他的身影,直到他与夜色融为一体。
祝你得偿所愿。
聂勇在心头默默地道。
后,这把刀放在了聂家,它变成了户部侍郎顾侍郎曾用过的刀,变成顾首辅用过的刀,又变成定军侯用过的刀。
不过,聂勇都没告诉过别人。
鲤鱼村所有人都起来了,不管老人还是大人,都做着孩子一样的事儿,在雨里蹦着跳着,直到浑身都淋湿,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干爽的地儿才作罢。
反正现在山上到处都是枯枝败叶,不缺这点柴火。
林真坐在火坑边烤着头发,望了眼他刚才进来随手煮上的姜汤:“可算是下雨了,照这个势头,明年的春耕种得下去了。”
“咱们家的肥也要堆起来了,再晚时间就不够,会烧苗。”
“对啊,到堆肥的时候了,等这场雨停了两天就可以筛土,咱们家现在有二十多亩地,要的堆肥多着呢。”
雷声响起的那一瞬,林家人就冲到外边去了,所有人浑身都淋得透透的才跑进来烤火,火坑边坐满了人。
幸好当年修房子的时候砌了可以放两口大锅的灶台,配了一个比一般火坑长出半截的火坑,否则这会儿还坐不下。
沾了水,林真的头发看起来要比干燥的时候卷得厉害,蓬松顺滑。
他站起身用用勺子搅了搅煮得差不多的姜汤,道:“拿碗出来,一人喝一碗好好睡一觉。”整块的姜只用菜刀拍了一下,加糖还有水,闻起来辣辣的。
孩子们乌泱泱去橱柜那儿拿碗,林真一人给他们舀了大半碗:“吹冷一点再喝,别烫着。”
“知道啦姑爹。”林柱子林石头还有林槐香林春香他们乖乖地端着碗回自己的凳子上,吹着碗里滚烫的姜汤。
再给林阿爹林父还有林大哥林二哥林大嫂林二嫂他们盛,最后是林小幺和他自己的。
甜度刚刚好的姜汤又辣又够味儿,一碗下去从脚底板到头顶都通畅了,被雨水淋湿后还有些寒意的身体瞬间热乎起来。
一屋子人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时不时地回头看没关上灯门外的雨,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这场大雨来得实在是太好了,让惶惶然的人心安定下来。
下雨好啊。
只要有活路,大家就会好好地过下去。
喝完姜汤,大家伙便睡下了,林家栋房子已经被村里的人修好了,除了墙体看着和原来的颜色不一样,什么都没变。
所以林真又睡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听着外边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这是林真最近几个月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吐露着轻松和舒适,精气神十足。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情愉悦地掀开被子下床,他以为自己起得挺晚,但没想到出去的时候看到林阿爹他们也一副刚刚起床的模样。
或许不止林家,鲤鱼村的村民今天都起得晚。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干燥的空气湿润润的,仿佛能从里面攥出一把水。
一家子就这么拿张椅子坐在屋檐下边,聊聊天唠唠嗑,到了饭点煮饭吃饭,把林真栽在木桶木盆里的白菜萝卜秧薅了大半,美美地吃了一顿。
到了半夜,林真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起来的声音,他翻了个身,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下一秒就听到林大哥道:“栓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林真一下子清醒了,翻身揉了揉眼睛,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走出去,才刚踏出房门,就和正往院子里走的林大哥还有顾凛面对面撞在了一块儿。
“真哥儿,栓子回来了。”
林真站在屋檐下,望着戴着斗笠,披着件蓑衣的顾凛,抿了抿嘴唇:“大哥你去睡吧,他这儿有我。”
“嗯,你们也早点睡,大晚上的。”鸡都快要叫第一遍了,林大哥也困得厉害,既然有林真照顾顾凛,便安心地回屋睡觉。
林真拉了拉衣服,转身往屋里走:“进来吧,怎么不等明天回来,晚上哪里都黑漆漆的,不——”
他想说不安全,可一想到现在流民军被剿灭了,寻常人想在顾凛身上打主意无异于活腻歪了,不由得有些想笑。
院子和屋里唯一的光亮就是林大哥递到林真手里的油灯,暖融融的一团,照到的范围不大,把他的身影笼在里头。
散了宴席就上路,走了三个小时才回来的顾凛望着他的背影,把头上的斗笠还有身上的蓑衣取下来,挂到墙壁的木钉子上。
林真蹲在火坑边吹火折子,准备生火给顾凛烤烤,天气越来越冷,他身上的衣服单薄,还冒雨回来,浑身上下肯定都冰透了。
哪想到这火折子不知道是受了潮还是怎的,吹了好几口气都没燃出苗子。
林真正要起身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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