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伸援手卫惑救命遇奇缘齐玉相会**
偏巧一念之差,算尽千生万劫。苦海浮沉逐孽缘,当须悟谁造化。前世冤孽今生,他生未卜此生。脱离业海几万寻,多少痴儿忏梦。
正说玉珠瑾娘携了一百两银子潜逃,还将贺齐所赠玉牌留下,紫菀一头报信,一头遣人去找,心知此祸难逃,便差人去石家报信。冯氏听闻瑾娘玉珠私逃,大吃一惊,忙将姐弟身世告知来人,于是紫菀又做主遣人去水东巷捉人,自是无功而返。又说神都那里本意一应备下,哪知出了这桩事,贺齐又惊又怒,却不好道与人知,只得暂且按下不表,然他惎玉珠逭逃,心中成算,往昭武大将军家中去。
玉珠瑾娘好容易脱离苦海,一个久居深闺,一个闭户不出,是以难以入世,好在两人皆肯吃苦,不过几日也就惯了。因林家已经无人,他们也无从投奔,于是不过雇了驴车随波逐流,行至哪里便在哪处落脚。原本瑾娘思虑贺齐所给银票,又因全换成银两太重,于是银票兑成银两,又去他处兑成新票,足有八十两银票缝于身上,姐弟各缝四十两,又有二十两折作现银,一人十两带在身上以防万一。他们皆非靡费奢侈之人,这些银子足够他们先挨几年,待数年后风波平息,玉珠再去寻个差事养活自己也不算迟。姐弟算盘打定,又重获自由,是以十分欣慰,虽也提心吊胆几天,但见始终未有追捕之令,也无来人捉拿动静,便渐渐松了戒备,生出游山玩水之意,驾驴信步,寻幽探奇。
二人一走便是大半月余,瑾娘体弱,却又不肯止步,时刻惧怕贺齐着人来请,车子行至崔庄县处方停。原来他二人心下合计,道贺齐定以为两人既出走必定越远越好,或是南蛮荒地,或是西北疆域,姐弟便反其道而行之,阽危之域亦可安身立命,便一路北上往神都而去。行至一块刻“崔庄”二字的石碑,正有一处酒家,恰逢姐弟肚饥,便各叫一碗面来吃,吃面时又听客桌说起前头流寇作乱,神京遣人来定,又说今上圣体躬安云云。二人用饭完毕,又往前走,于崔庄县行至郭前,坐于羊肠小路,蔓草山径,晴云拂树,但见十里青山处,一溪流水,翠萝深处啼鸟声,一时东风打耳,夜雨空寒,层云峻岭,绝涧危峰。驴车稍歇处,正窜出流贼盗匪,那些强盗在郭前驻扎,惯会打家劫舍,见玉珠瑾娘两人势单,便恶从胆生,持刀便劫上来,搜走两人身上十几两白银,将驴车也劫走。为首的见玉珠瑾娘气度不凡,道:“这两人穿罗点锦的,身上定不止这几两碎银,快快再搜,不要放过一处。”于是来扯玉珠衣裳,又见瑾娘貌美,心生歹念,立刻就要奸污瑾娘。玉珠急道:“好英雄,我与姐姐乃是上京投奔亲戚的,只求英雄放过姐姐,莫要污他清白,这些银子算是孝敬各位。”说罢便又献出身上四十两银票祈求保住瑾娘清白。瑾娘啜泪,不敢言语。山寇却道:“既如此,她身上必也有银票藏身,来人将她衣服扒了,首饰钗环也一并拿下。”于是又有两个男子上前欺侮瑾娘,瑾娘几欲一头碰死,玉珠舍身相护,奈何实在单薄,被一人随手扯去便碰在石壁上险些昏死,瑾娘险些被污时,忽而林中一道利箭射出刺死一人,众人大骇,忙亮刀相向。
来人原是昭武大将军之子邝卫惑,昭武大将军卫国捐躯,圣上感念邝家再无旁支,唯有独子邝卫惑一人,不忍邝家绝嗣,恩赐卫惑袭父爵,留守京中办事。时年流寇作乱,卫惑自请镇压流寇,才撞见此事出手相助。玉珠瑾娘得以救助,感卫惑恩,磕首拜谢,泣泪陈情。卫惑听他二人从怀仁县来,往神京而去投奔亲戚,笑请二人同行。瑾娘垂首拜谢,卫惑见瑾娘颜色迤逦,不由心生爱慕,言辞更柔。玉珠本不欲领情,却见姐姐一身狼狈,又见卫惑一干人马威风凛凛,心道待到神京再行告辞也不迟,便与瑾娘一同应下卫惑好意,此后再行事不提。
却说无巧不成书,卫惑之父昭武大将军邝衔城正是戚如荣门生,是以邝贺两家亦有交情,卫惑更与贺齐交好往来。卫惑镇压流寇归来,又是功劳一件,圣上赏赐不少,贺齐虽烦忧玉珠出逃一事,却也来府上携礼道喜。他二人素是酒肉朋友,便叫好酒好菜一起坐下吃饭。卫惑开门见山笑道:“你那玉珠宝贝还未寻到不成?”贺齐也不恼他揭穿伤疤,半气半笑:“总叫他翻不过我的五指山去。”二人又喝酒云云,说起今上圣体躬安,又说起睿王府小王爷至今下落不明,贺齐又提卫惑携奴一事:“听说你带了两个奴才回来,那两人定是花容月貌,才叫我们邝大爷也动了凡心。”卫惑只摆手道:“你想差了,我只是瞧他们姐弟可怜,时局动荡在外流落亦不安全,才叫人将他们带回安顿。”贺齐听得姐弟二字,心下机警:“竟是一对姐弟?叫什么名字?”卫惑笑:“一个叫晴生,一个叫晴烟,是取‘瑜瑾在璞晴生烟’之意。”贺齐心下大震,面上不显:“那此二人定当姿容绝艳了?”卫惑奇他如此发问,却也老实答道:“不错,姐弟二人皆是一貌倾城。”贺齐冷笑:“只怕卫惑兄弟是叫他们骗了,什么晴生晴烟的,分明是怀瑾握瑜也。”卫惑奇道:“这又何解?”贺齐道:“实不相瞒,我那出逃契弟姓林,单名一个瑜字,他姐姐则是一个瑾字,姐弟合起便是‘瑾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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