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东道,大伙儿都是你请来的,这位置还该你坐。”
两个人谦让了几轮。太虚观的观主舟行道人坐在下首第一席,开言劝道:“西山主,二太子还是个小娃娃,莫要折了他的福气。你就坐了主位罢。”
枕流说道:“那么二太子就坐在我边上,好么?”
宗裕骐说道:“当然好。”
两人入座。小妖们奉上素斋。枕流起身感谢群仙闻召即至,又道:“还有许多朋友,今日来不及赶到菡萏湖。待得明日群仙会正期,咱们再议正事。诸位道友若有心,宴后可上无色山祭拜班昊仙师。”
群仙叹息不已。舟行道人抚摸着花白胡子,说道:“班昊仙师为了碧霄娘娘的嘱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在可叹。”截川宫的度难宫主说道:“天火魔会恶贯满盈,多行不义必自毙。群仙合力,定能叫他血债血偿。”
宗裕骐想到无色山的惨状,不由得心中一酸,低头看着酒杯玉浆,眼泪就欲落下。
枕流侧头凑了过来。他那对翡翠耳坠子,宛若两团盈盈碧焰,绿幽幽的柔光分照在他雪白的脖颈上,轻轻打着秋千。
他低声道:“金乌国官兵英勇护主,客死他乡,这一笔债也要向天火魔会讨回来。”
宗裕骐向枕流勉强笑了笑。枕流握了握他的手,意示安慰。
群仙追念无色派之声不绝于耳,忽然有人冷冷道:“德不配位,必遭反噬。班昊这四百年来不与仙界同道来往,不许任何人上无色山,竟把众道友都当贼人看待。我们只道他无色山固若金汤,谁知乌云子座下两个弟子,随随便便就灭了他满门!”
群仙鸦雀无声,那人犹自说道:“自己无能,就该求助同道,没得死犟到底,捅下了天大的篓子,自己闭眼蹬腿了账,却要别人替他找补。”
群仙一看,说话者是九重谷的范尔坚谷主。须知仙界三山五岳十六峰,再加上三百六十海外仙岛,天下排得上名的名门宗派,将近四百之多。九重谷连这排行榜的边都还够不着。
不过,此谷毗邻无色山,所以降神幡召唤之下,范尔坚谷主最先赶到菡萏湖。群仙听他口气,想必他与无色山做近邻,平日出入走动不便,难免受了些闲气。
云霞岛的来明轩岛主说道:“话也不能这样说,碧霄娘娘将焱阵图交给班昊,定有她老人家的深意。”
范尔坚谷主说道:“我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有什么话就是要说,碧霄娘娘看错人了!”
宗裕骐脸色一沉,枕流立即摁住他的手背。
宗裕骐挣开手来,说道:“你老既有这么多好话,怎么不早说出来警醒众人呢?班老仙师就有千不该万不是,他老人家已壮烈殉难。背后说人长、道人短,算什么英雄好汉?”
范尔坚谷主说道:“是我说了你老丈人,我如今还要说你呢!仙凡殊途,班昊无缘无故寻你做女婿,把一凡夫俗胎引上仙山,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宗裕骐拍案而起,怒道:“诸位都听见了,是你辱本太子的泰山岳父在先,是可忍孰不可忍——”
枕流立起身来,伸臂拦在宗裕骐跟前。宗裕骐往前一冲,却觉一股柔和的内力包裹住了自己,脚下一软,不知怎么的又坐了回去。
宗裕骐一呆,再要站起。枕流抬手轻轻摸他的头顶,宗裕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枕流回过身去,眼神从左扫到右边,似笑非笑道:“金乌二太子是我降神山的贵客。谁对他口出不敬之语,就是跟降神山为难,休怪我不念同道之义!”
他语声柔和清朗,但真气充盈,远远送了出去,一时间满山皆静,唯闻风吹细浪,水声轻柔。
范尔坚谷主不言语了。
玉真宗的宗主丹芳仙子低声劝道:“死者为大,范谷主口下饶人罢。”范尔坚谷主嘟嘟囔囔道:“你们十个有八个心里都这么想,只有我敢说出来。”
枕流坐回原位,柔声道:“二太子,世上之人如恒河沙数,一人说一个字,就从混沌初开说到现在也说不尽。你要是回回都跟人生气,能气得过来么?”
宗裕骐心头那股无名火已经消散,只是还有些不快,小声道:“敢情没骂到你身上啊。”
枕流含笑凝视着他,说道:“那你骂我出气好了,我不生气。”
宗裕骐心头一撞,忙抬手挡着脸。
枕流斜过身子,两边耳坠子低垂下来,侧头盯着他瞧。
宗裕骐赧然道:“你再看我我就走了。”
枕流笑了笑,这才坐回原位,唤来随从妖修道:“去问问东山主什么时候回来。”那妖修应声而去。席间群仙自然而然岔开了话题。
不一会儿,一只大鹏飞入木棚,落地变作妖修,急急忙忙道:“启禀西山主——”
枕流眼睛一眯,说道:“是东山主出什么事了?”
那大鹏妖修语音洪亮,说道:“是拱极教的人到菡萏湖了。”
流水朝宗,众星拱极。拱极山乃仙界第一大名山。群仙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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