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晚上加一整个白天,该怎么旁敲侧击引导她表露出真实的内心想法。幼儿园里人多眼杂,他思来想去,要是谈心的话,还是得找个环境安静优美的地方。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温季年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司机频频瞟向他的眼神,出声提醒道:“米叔叔,注意看前面。”
“啊?哎哎,好嘞好嘞。”司机老米偷看被抓个正着,干笑着应声,心下暗道这小少爷一脸苦大仇深地做什么,难不成又被人欺负了?
他顿时一惊,刚琢磨着回去了得禀报给太太,就听稚嫩的童声响起:“米叔叔,如果你的家人对你不好,从你生下来开始,就对你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只保证你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学上。”
“过了几年,他们发现你很聪明,开始对你特别好,你会怎么样?是会牢牢记住以前他们对你的不好,无法抹平心里的伤痛,无法遗忘,还是庆幸他们终于对你好了,感动于他们为你做的一切?”
明明是小孩,非得装得跟个大人似的,而且接送了这小少爷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司机感觉又好笑又惊奇。
等后视镜里的小脸绷起来了,他才反应过来,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肯定是感动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何况之前也不算对我不好吧,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这已经比很多人好了。我爸妈这么辛苦还保证我的衣食住行,我总不能还记仇吧,那也太没良心了哈哈。”
是吗?
温季年有一刹那的迷茫,但他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
他在心里坚定地摇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就是伪命题。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大人却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否认,坚决不肯承认他们犯下的错误。
况且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唯唯虽然看起来很活泼开朗,完全看不出曾经沉默寡言得快自闭的模样,更让人无法相信她曾经不被家人喜欢,但他能感觉到,她其实只是假装坚强!
来自家人的伤害才是最锋利的,伤口日积月累,再聪明的人恐怕都不能将这伤轻易愈合。
即使乔淮阳含含糊糊,遮遮掩掩,他也知道这是想干什么,无非是怕唯唯记恨他们罢了。
呵,温季年发出一声冷笑,吓得偷偷看他的司机差点方向盘打滑。
车子颠簸了一下,司机心头一紧,刚要道歉,就听小孩儿问道:“如果你的家人很有钱,是全国排名前几的超级富豪呢?”
“啊?”他呆了一下,一秒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那肯定记仇啊!这么有钱还只保证我基本的衣食住行,这还是人吗!”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说错话了,紧紧闭上嘴巴,讪笑道:“那个,小少爷,我胡说的……”
温季年并不在意,他的眉毛微微动了动,司机的二次回答让他对自己的推测愈发笃定。他就说嘛,怎么可能轻易遗忘。
扬起的心只扬了一秒就沉沉落下,唯唯肯定很伤心难过,但他不能直接挑明,这无异于揭人伤疤。
可默默憋在心里久了,对心理的确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很有可能会影响身心健康和性格发展,对自身极为不利。
但他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驱散唯唯心底的阴霾呢?
温季年感觉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
他并不打算告知乔淮阳,乔家人任性离谱不负责任,是他在经过多方调查了解到乔唯遭遇及其前因后果后得出的结论,无情地给他们打上了“靠不住”的标签。
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会像现在一样对唯唯好呢?
“我保证以后会像现在一样对唯唯好。”乔临洲收起笑容,语气郑重。
乔唯怔了一下,搞这么严肃干嘛?她就随口一说。
“谢谢临洲哥哥。”她冲他抱了个拳。
乔临洲一愣,摇头失笑,吩咐司机开车。
乔唯越发觉得有古怪,大忙人乔临洲竟然真的在气垫城堡旁边看着她玩了整整两个小时。
甚至都没像别的家长一样摸鱼,全程很认真地盯着她,认真得仿佛在对付什么国际大生意。
上车后她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临洲哥哥带我来玩,临洲哥哥对我真好,像做梦似的。”
这就是一习惯性的彩虹屁,谁知道他一本正经地来了句保证以后会像现在一样对她好。
乔唯沉思,事有反常必有妖。
她决定回去看两集《名侦探柯北》找找思路。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天去送她上学的又是乔临洲,放了学带她去外头打牙祭。
第三天还是他,就在乔唯想问他是不是想找她借钱的时候,换人了。
“大伯母?”
“唯唯早安,快上车吧。你是不是要在车上吃早餐?快上来,再晚就得迟到了。”
大伯母方书静笑容温柔,乔唯却打了个寒颤。
好熟悉的话,她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这她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大伯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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