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个多事的,你别理她不就好了。”
“别理她?”,骆曦妈按擀面杖手停了下来,又从面缸子里舀了一瓢面粉,手掌往上一扫,均匀铺开,“唾沫星子淹死人,这几个臭娘们话一说,你到时候都不好找婆家。”
“妈,你别说了,这都是没影儿的事。”
母女俩都不说话了,骆曦垂着眼站在厨房门口。
“反正我明儿后两天就是要走了,跟你说一声。”
骆曦妈扭过头扫了她一眼,拉长了调子,“行--”,“走吧走吧,回去上学去。”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
骆曦家的饺子一点也不好吃,包惯了的芹菜猪肉馅,厚皮月牙型。
今天和面水又多了,饺子皮一点嚼劲儿都没有,大面片子连着馅儿散一锅。
“乱了乱了,都乱套了。”
骆曦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也是。提了个帆布袋子,上面红字还印了个什么补课机构,是学校门口扫码送的,骆曦不是多想要这个袋子,就是看天冷风大大妈站那不容易就扫码领了,还挺结实,放七八个苹果梨啥的没问题。
她很缺钱,不是一般的缺。
那群人要挟这月要是打不来五千块钱,她就能在网上看到自己的照片了,骆曦不怕自己被看见,她怕照片被认识她的人看见。上个月也是要五千,说给了钱就算是买断了,不会再纠缠,可他妈的这个月又来了。
骆曦一向是一个乐观的人,她会想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怎样解决自己。
当下面痒的时候,她就会想办法填满,当她缺钱的时候,她就会想办法搞钱,当她又痒又缺钱的时候,她就要去卖了。
蟒县的红灯区在县城边上,算是山脚下了,骆曦心理建设的时间和车程差不多。
蟒山是附近三百公里内唯一的山,骆曦她们小学初中经常组织来这里秋游,离远了看就是平原上的一个小土堆,裸露的石头披在山的一侧,像鱼鳞一样。
这些年开采矿石,都快把蟒山挖空了,正对着高速公路的那里面披草戴树的,像穿了吉利服,露出俩眼默默窥伺着路人,背着的那面被开采的直接凹进去几个大洞,长时间里面蓄了水,晶莹剔透,波纹层层递进,号称“蟒县小天池”。
环着天池修好了一道玻璃栈道,买票游览,站在上面还能看见旁边的蹦极,,人绑上弹力绳,像鱼饵一样丢进湖里,挨着湖面的时候弹几下,被拽到旁边等候已久的皮划艇上。
“想玩不?”
“玩这干啥?我不要命了。”
“呵,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你懂不懂。”
“你懂?你自己玩去吧。”
骆曦上次来景区还是高考结束和几个发小,各个头烫得都跟民国的姨太太似的,画着略显成熟的妆容。眉毛又细又黑,眉尾处猛地往下一勾,像是挂在表情外边的括号。
“经晴,你那个对象不是说等你高考完就来见你,人呢?”
“别急嘛,他说毕业典礼来给我献花。”
“哇哦——”
“这么好,到时候在晴天白云下,英俊的学长捧花出现……”
牛仔裙女生甜滋滋地笑着,下巴垫在锁骨上,“哎呦喂,我都不好意思了。”
骆曦沿着太阳下山地轨迹走,水泥路面硬邦邦的,每一步都掷地有声。左手边是参差不齐的自建民房,一栋红一栋灰,右手边是平房,低矮的砖房临街往前伸半个院子,上边儿挂着红红绿绿的灯牌,“成人用品店”,“夫妻保健”,一连十几家。
对面一排是美容美发店,玻璃门,不到两米高,里面很空荡,灯光照得粉粉嫩嫩的,三两个红色旋转脚凳挨着放,对着几张镜子。
“叫啥?”
“骆曦。”
"哪的人?"
“就咱们蟒县的。”
“我知道,我为问你哪庄上的啊,怎么没经人介绍就自己跑来了?”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的,红色头发很蓬松地盘在头上,比额头垫高了好几厘米,眉毛嘴唇都是纹的,眉黑嘴红,和旁边的亮面儿皮肤泾渭分明,水光针让皱纹都舒展开,一层脸面撑得比纸还薄,“纸老虎”一样。
“脱衣服吧。”
“啊?”
骆曦很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提着帆布袋的左手抖了一下。
“啊什么,不脱掉衣服我怎么看你有没有什么脏病?”
老板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肿胀的单眼皮把眼挤得只剩一条细长的缝,“万一碰上梅毒菜花什么的,可别砸了我的招牌。”
屋里有点冷,烧煤气的炉子坐在屋子中间,茫然地对着空荡的黑墙角。
年轻的小骆同学窸窸窣窣地脱衣服,外套,棉袄,秋衣,内衣,一件件的,搭到手边的红色皮椅子上,老板说话的时候她就盯着老板看,老板不说完她就点头,叫干啥就干啥,充满讨好地忙碌着。
卡通图案的秋裤箍在腿上,脚踝处还有粉色束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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