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盈春感动,依旧坚持出?钱,送走租客后?,她又回到手术室前等候。这时护士走过来,说让罗盈春提供患者的证件并到前台登记挂号,罗盈春为?难,“证件都在家里,我能先登记信息,明天再送证件来吗?”
“她没有别的家人吗?”护士随口问道。
罗盈春忆起?暴怒可憎的曼荣祥,艰涩摇头,“没有了。”
拍片检查外加手术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手术结束时,曼招弟双眼紧闭,脸上身?上缠满了纱布,唇色苍白如纸,没有半点?生?机。
曼招弟伤势很重,耳后?延至后?颈位置更是严重,剃掉了一小片头发,共缝了二?十一针,身?上多处殴打鞭伤的淤痕,胸骨骨裂,二?级粉碎性肝挫裂伤,外伤性脾挫裂伤,左手骨折,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多处伤口还?需要再安排二?次手术,因?失血过多,术中曼招弟一度出?现休克情况,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清醒。
罗盈春听着医生?说明情况,双腿微微哆嗦,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明明听得认真,可那些专业名词却一句都听不懂,只知道曼招弟伤得很重,现在没办法醒过来,甚至以后?还?要继续做手术,她抹掉眼泪强忍着酸楚,一个劲地给医护们道谢说辛苦。
护士安排入住病房,然而?县医院病房紧缺,曼招弟最后?被推进充当临时病房的公共大厅,和?十多位病友挤在一块。
大厅里挤满了病人和?家属,连一张小陪床也放不下?,医护人手不足,小护士帮曼招弟调好吊瓶,又匆匆推着小车到下?一床去。
已是深夜三点?多,大厅仍有不少人来回进出?,全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可怜人,呜咽低泣若隐若现,曼招弟的情况对于他们而?言,似乎显得极平常,罗盈春睁着浮肿的泪眼,给曼招弟掖好被角。
不仅是曼招弟,她也是没有家人,夜深人静不知该寻谁,不知该求谁的人。
两片孤寂、无?主宰的灵魂在苍凉的茫茫尘世里浮沉,与所有背负心酸劫难的可怜人一样,只能被迫承受起?命运中的所有苦难。
高高在上的人上人
这天晚上罗盈春根本不敢合眼,生怕曼招弟伤势有反复,一直守在病床边,等天亮了,护士提醒她?回去拿证件,她?才站起身,给二楼的租客大姐发了条信息,问大?姐起床了没有。
租客大?姐的电话马上拨了过来,罗盈春接通,问她?曼家现在的情况。
“那女娃的爹跑了咧。”租客大?姐说?道,“没人晓得他啥时候跑的,俺们也不可能一晚上守着他不睡,只能反锁他家的门,谁知道他家门反锁了还能在里头打开,俺和?俺男人刚走上楼瞧情况,才知晓他跑咧。”
罗盈春连连道了谢,打上车赶回家去。
其实曼荣祥不在家更好,这样她?才能回去拿曼招弟的证件和?钥匙。
回到骑楼,鹅仔狗被关?在三?楼楼台,楼梯的小护栏锁上了。昨晚走得急,她?根本顾不上家里的猫狗,家门也没关?,幸好无人闯空门,罗盈春先回家整理了自?己?的东西,翻出现金和?银行卡,喂了猫狗清理了砂盘后,才偷摸到曼家的门前。
曼家的门锁上了,罗盈春没有钥匙打不开,只能从?破烂的小窗口瞧里张望,确认没人后,偷偷钻了进去。
她?捡起地上的书包,书包沾了玻璃碎和?曼招弟的血,早已脏皱成一团,罗盈春心脏发紧,拉开拉链把里头的手机、证件、钥匙等全都翻了出来,看到自?己?昨晚送的手环,也把它带走了。
罗盈春不知道曼招弟的房间?是?哪间?,犹豫了几秒,决定先离开,她?害怕曼荣祥突然回来,不敢逗留太久。
锁上曼家的门,罗盈春回到自?己?家里,收拾出新的生活用品和?家里的存库水果干粮,又带上几套宽松衣服,统统装进袋子里。
“鹅仔鸭仔,你们乖乖在家,妈妈很快回来。”罗盈春在‘儿子’们的头上留下一吻,关?门离开了。
她?拎着小行李包下楼,先绕道去扔垃圾,一楼水果档的老板娘眼尖见到她?,马上朝她?招手。
罗盈春心里抗拒,但?不好无视老人家,只好走了过去,才发现店里还有两位老人坐着喝茶聊天。
“盈春啊,你在正好,来,跟婶婆说?说?昨晚咋回事。”老板娘是?本地人,语气中透着听八卦的好奇,瞄见罗盈春手里的小行李包,又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罗盈春不好不应,“我有事去医院一趟。”
说?到医院,老板娘像挖到了宝藏,“谁住院了?呀!我知道了,肯定是?姓曼那家!我就说?昨晚是?哪户人发神经闹得那么厉害,隔着大?马路都能听到,是?阿祥打他闺女?了?”
“就是?打闺女?了。”应话的老人住在骑楼二?层,昨晚她?也出来了,因为害怕很快便?回了屋,听见老板娘问,抢说?道,“我住在这楼里,听得最清楚,那人喝了酒发疯,对他闺女?又骂又打,打得那闺女?一身血,见着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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