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做梦,所以很容易混淆事实和梦境。到了杭州,他们先找了宾馆。吃过午饭,便去美术学院找范海兰的弟弟,那一大包东西自然被白启书提着。她弟弟学的是艺术设计学,听她说考了两次,都因为英语成绩而与中央美院擦肩留憾,后来不得不上了浙江美院(已改名中国美术学院)。这个年轻人果然带着一股艺术家的气质,但更多的还是city boy的时尚元素,刺猬一样的头发根根竖立,耳钉和项链一样不少。她弟弟虽然话不多,但能确定是个健康的有活力的年轻人,不像得了血液病。白启书一边看着眼前的姐俩说着话,一边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不是她,也不是她弟弟,那是她什么人呢!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这和咒她有什么分别。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她问问清楚,岂不一切都明白了。但他不知如何开口,不是不想问,是不敢开口,他害怕她说出的事实是他猜想中的任何一种,那样他和她之间就只能说拜拜了。美好的人生是需要健康作基础的,如果她或者她的家人有了不幸,那都将成为他的累赘。他固然爱她,但并不是无条件的爱,很多东西都能破坏这份爱。它很脆弱,他亦无能为力。他憎恶别人带给他负担,扰乱他的小生活。和她弟弟一起吃晚饭,她把他向她弟弟简单做了介绍。她弟弟有一双和男人不相称的大眼睛,倒和她颇为相似。大眼睛盯着白启书看了几下,弄得白启书好不自在。她弟弟的目光带着一丝敌视,好像在警告白启书要对他姐姐好点儿。当然,很可能是白启书单方面这样想,人家孩子可看不懂他的心思,只是习惯装酷而已。饭桌上,姐弟俩说着家里的事,白启书插不上话,只能侧耳倾听。他听得很仔细,甚至想从中找出有关那张说明书的蛛丝马迹,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疑点。弟弟问姐姐,爸妈都好吧?姐姐答,好着呢,就是想你呢,咱们俩都在外面,只有妹妹陪着他们了。弟弟说,他们俩就是伴儿,没事找乐呗!姐姐说,咱那儿又不是城市,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也有好多去处,他们只能在家里看看电视打打牌斗斗嘴。“好着呢”范海兰说的这三个字让白启书略感安慰,依此来看不太像是他们家里人。白启书心不在焉,好在范海兰和她弟弟在热烈地说话,没有注意到他走神儿。吃完饭,道别之后他们俩便坐公车回去了。下车时,他们才发现下了雨,虽然不大,两个人的衣服还是在走回宾馆的路上被稍微淋湿了。范海兰先洗澡,然后让他去洗。白启书有心事,但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他仰面躺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只露出脑袋枕着缸壁。泡泡很解乏,差不多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敲门声。他猛然醒了,听见她叫他。他答应着,连忙从浴缸里出来,问她什么事。她说,梳子在卫生间,给我拿出来。他好歹擦擦,又拿大块浴巾裹了身子才开门。她进去拿了梳子出来,他还愣在门口。门开得不大,正好容下一个人,她侧着身子往外走,胸部故意擦了他一下。他吓了一跳,她扔掉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看着看着,他们便抱在一起接起吻来。晕晕乎乎就到了床上,她的手伸到他腰间的浴巾内侧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并随之停止了手和嘴的动作,人仿佛一下子僵住了。他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她的心凉了,整理好睡衣,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不解、质问、气恼和羞愧。她说,为啥?他迅速找到一个老掉牙的理由,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说,我们,我们还没结婚呢!范海兰一听,噗哧笑了,心想这个人不至于这么老古董吧,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这样的人,而且还让她范海兰碰见了,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不得而知,也不好再问他。过了半晌才问,那你为啥不给我单订一间房?他干脆地说,浪费。她又笑了,便不再理他,兀自躺下睡了。他觉得他的谎言很明显,迟早她会明白过来不是这么回事,还是早点把那张说明书弄清楚地好,不然夜长梦多,说不定局面会发展到他无法收拾的地步。第二天上午依然下雨,雾蒙蒙的天,还有一阵阵风。他们买了把伞共同撑着,在西湖边转,后来又乘船游览了花港观鱼、三潭印月等名不副实的景点。已到中午,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坐在西湖边上的小亭子里,看着远处朦胧的矮山近处的杉树倒影,确实很美。只是她并不高兴,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很少说话,无精打采的样子。她问一句,他才说一句,让他给她照相,还差点儿把相机掉在水里,仿佛丢了魂儿。他不说去吃饭,他们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近距离地坐着。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跟前说,去哪儿吃饭?他像没听见一样,望着远处。她生气了,拿伞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厉声道,我问你去哪儿吃饭,你想啥呢?他回过神儿来,漠然道,去哪儿都行。他的态度叫她不能容忍,使劲儿朝他胸口推了一把,差点儿把他推到水里,还好他及时抓住了栏杆。他被激怒了,朝她嚷道,你疯了?她不甘示弱,你才疯了,不疯干嘛总拉着一张脸,不喜欢我就直说,把自己憋坏了我可不管!他气愤道,谁说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她不懂“妄自菲薄”的意思,但能肯定不是好话,还击道,你甭藏着掖着,你当我傻看不出来吗?说完,她竟然哭起来。他最见不得女孩哭,他没想到她也会哭,因他从来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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