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街上买现成的,再不就干脆舀几碗炒好的熟肉给人吃。我曾经见过一个嘎小子,将整袋的大米放进水锅里,米都冒出来了,他还故意朝事主喊着“坏了、坏了,米放的太多了,这可咋办?”嫣然一幅焦急的样子,旁边的人看到了,却没人上前,只是在原处低着头笑。这样弄两下,你不仅没省,还在人前说不起话,甚至影响到儿女亲事,到后来让你后悔不迭。自家人吃倒没啥,顶多说是省俭。但是,在招待人时,就不能这样,要和你的家庭条件像般配。
条件差的,即使清水煮菜,请来帮忙的乡亲们照样干活尽力,绝没有一句怨言。甚至,还有从自己家带着菜食过去帮忙的。村上有个叫海林的,一只眼天生残疾,三十多了还没讨上媳妇。他父母去世的早,又没用兄弟姐妹照应,日子过得没个样子,自个起火做饭都很少,不管谁家有了红白事儿,他是不请自到,为的就是混饭吃,临了还会揣回几个馒头。有一年深秋的一天,村上来了一个精神不好的妇女,在村上占了一个多月了还不离去,眼看天冷了,上岁数的人可怜她,就想到了海林。有细心的人打听到这个妇女已经到过临近好几个村了,该是没有家道的,就给海林介绍。海林高兴坏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捡到一个媳妇。他用一只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妇女,还不怎么丑,对得住自己,就把人家领了回去。本族尊长要给他们举行个仪式,并给自家人交代,办喜事的那天,都要来,谁也不能只带一张嘴空着手来。于是,就连乡亲们来的时候,也是你拿一个北瓜,我掐一把粉条,他抱几棵白菜,一个搞企业的远门提来了一大块肉这天的大锅菜都成了百家菜,大伙吃得比那一家都香。倒是那些从村子里走出去混出头脸的人,才对大锅菜马虎不得。他们这些人平时回村少,给乡亲们帮忙不多,便会在自家遇到红白事时回报乡亲们。乡亲们站在灶火旁边,满锅里多是翻滚的肉块和漂浮的油花。开饭时,自己还会亲自到大锅前盛一碗菜,碗底下再夹一个馒头,与邻居们或坐在院子里的方桌上,或圪蹴在门前的台阶上边问年景边大口吃菜。这样,便有人会说你:出去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还是咱农家人的样儿。这句话,可是乡亲们对一个在外的人很高的评价。谁要是觉得混到人前了,做大锅菜时清汤寡水糊弄人,动不动还摆谱,乡亲们可不买你的账。场面上肚里再有气儿,也不会丢下饭碗走人。可是,日后在街上见了面,人们也会待搭不理的,或干脆远远地躲着你走。有一位在本地权力部门做事的,埋葬他老爷子时,买了不少肉和其它好吃的,让村里管事的把熬菜做的肥肥的。没想到的是这个管事的为了给事主走近步,舍不得往锅里放肉,将不少肉搁在屋子里给省着。乡亲们看到锅里的菜后很生气,到了出殡的时候都不往前凑。他觉得很纳闷,事后知道了真相,将管事的骂了一通,有专门在村口的饭店里请了乡邻们一次。听村里的长者说,旧时的大户人家,常常会在祭祖时,熬上一大锅菜。家里不论长幼和辈分高低,族长都会叫来聚到一块儿吃。边吃边训教起重复了无数次的族规来,说的最多的就是家族里的人要互相担待、互相帮助和好好做人为家族争光了。在那一刻,大人小孩的笑脸上无不流淌着血脉相通的亲近感。小家小户的尊长,也会把家里人招呼到他们住的堂屋,一块儿吃上一碗他们亲自做的大锅菜。即使单门独户,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儿女们能围在灶火旁边,吃着大人给做的大锅菜,茅屋寒舍里,也会荡漾起春天般融融的暖意。记得还是在人民公社的时候,每当农忙季节,生产队长都会安排人在地头挖一个灶膛支一口大锅,熬上够全队下地人吃的大锅菜。儿时的我常常和小伙伴们,赶在开饭前混在大人堆里做出干活的样子,便也能站在大人的队伍里享用大锅菜的美味,甚至碗里还会比大人多出几个肉片。遇到收成好的年头,年底生产队有了节余,这样的大锅菜也会出现在既是队部也是牲口棚的院子里,队里的大人小孩都可以过来吃。虽然大锅里的菜没熬透,就有心急地揣了碗等在锅边,待真正开饭时,又互相让着不靠前,最先盛到碗里的还是爱热闹的孩子们。看到有的小孩心急火燎地将一块肉放到嘴里,又被烫得赶紧吐到碗里,这种情景,让身旁的人笑个不停。到现在,不管是乡村还在城镇,只要把大家伙集合起来,要共同干一件事情或几项工作,大锅菜是任何生猛海鲜所代替不了的。大家共吃一个大锅里的菜,心往一处着想,劲往一处使。这时的大锅菜,默默地承受起了凝心聚力同谋发展的载体。过年过节,父母要做的是大锅菜;亲戚朋友来了,父母爱做的还是大锅菜。在这喜庆和团圆的时刻,大锅菜凝聚着融融的亲情的味道。父母最大的开心,莫过于家人的团聚。而八月十五和大年初一,又是最具团圆况味的节日。这两天不管谁家,父母都会为回到家里的儿女熬上一锅大锅菜。即使儿女们不在身边,哪怕家里只剩下一个老人,也会熬一锅菜。自己吃之前,还会供奉一碗到“天地”和“老少家亲”牌位前,想望他们也来一起共享。儿女们成家后同住一村的,这天也会给父母端来一碗自己熬的菜,从父母这里盛一碗回去,这样做既是在孝敬父母,又意味着大人孩子仍在同吃一锅菜。上世纪头些年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