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不丰,礼聘的适龄公子不足,便大量封赏采选出来的年轻、美貌、看着好生养的公子们。因过于频繁,选秀的流程也被简化。比如礼聘,原定是六品以上官员的子嗣,发展到现在,仅京城保留了礼聘名额,其余各州府,则统一按照采选流程。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场选秀,堪称盛世。通过初选的公子们或坐着马车、或乘着牛车,戴着幂篱,由家中长辈护送着来到城门口。这一流程,也是为了彰显州府为陛下分忧的尽职尽责,挑选出来的男子有多优秀。城门口,不少百姓已经围着看热闹,高大的护卫们守在一旁,保护秀男们的安全。马车、牛车们,便在众目睽睽下,从中间的那条道路中走过,随即下车,与家人道别。条件差些的人家,乘着牛车。岚朝正盛,风气相对开放,有些自恃美貌的秀男还会拒戴幂篱,大大方方地展现出容貌。而坐着马车的,多半车身就会带着标记,表明出自哪家,既是为秀男们撑腰,也是大大方方宣扬我家有优秀男子入宫。那样,家里未出嫁的兄弟们,名声都会更好一些。辛言忱来得不早不晚,他安静坐在马车里,徐玉修照顾他的情绪,便也保持安静。这种场合,一般女人是不出场的,因此在府中时,辛子槐就已经送别过了。少年一袭青衫,安静坐着时,像极了一朵稚嫩的青莲,初具风华,却又知道,他最好的花期还在后面。快到城门口,马车慢了下来,徐玉修轻叹一声“未来可期。”“忱哥儿,你可怨我”辛言忱平平静静的“怎会。”徐玉修意味深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无论是否怨我,都不该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怨我和你母亲,可这也改变不了,你是我们孩子的事实。”“宫中,比你当年生存的辛府,水要深得多。”“忱哥儿,既然坐上这辆马车,便回不了头了。”青莲的确拥有更好的花期,可前提是,他愿意绽放。辛家,徐家,可不想推一个废物进宫。惊呼声打破了马车内的寂静。“裘荀生是裘荀生”“谁带果子了想砸到他的牛车上”“疯了这是陛下的秀男”护卫在,喧闹很快平息,议论声却依旧清晰可见。“这男子生得倒是不错,怎的那般大胆”“啧啧,姐姐不必那般迂腐,陛下坐拥后宫三千,男子么,一味的贤惠,也是少了点滋味。”“难怪乘的是牛车,出身小门小户之家,难登大雅之堂。”“妹妹慎言,你又怎知,这位公子他日不会一步登天”徐玉修慢条斯理道“裘荀生,这个名字,或许筠哥儿提得不多,却也不可小觑。”“家境清贫,才艺、礼仪算得上一窍不通,偏偏长了极其艳丽的一张脸,从小县城一步步爬起。花鸟使做主,破格把人留了下来。”“只是看他今日之言行,是个沉不住气的,不必太过防备。忱哥儿,初入京城,你可与此人相交,但若是地位稳固,便不可”辛言忱打断了他的话“父亲,我知晓的。”他很烦对方突如其来的体贴,似乎多年来,彼此心照不宣的面子工程、安全距离,都被越了过去。仿佛多年的针锋相对,都不存在一般。辛言筠与他流着同样的血脉,未曾得罪过他,并且是个稚子,辛言忱可以不计较。可是徐玉修,他凭什么唱念做打、软硬兼施,仿佛他仍是那个乡野来的4岁孩童。辛言忱一字一句道“青州有秀男数百,岚朝上下,秀男千余,若一个个打听过去,岂不太累”“父亲,你守好自己的辛府便是。”话说得很得体,偏偏听起来,像是嘲讽他只盯着一亩三分地。徐玉修的笑容难得有点挂不住,顿了顿,他又笑了,只是不再多言。有气性也好,有气性就好。否则,真送了个软包子进宫,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到达城门后,辛言忱下了马车,核验过身份,在侍从的指引下,踏入前方一辆马车。秀男乘坐的马车规格不错,看似简朴,内饰却有柔软的垫子,不至于太过受罪。一辆马车可坐8人,每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几辆木板车,坐着秀男们的小厮和行李,每人限额2位。至于乘坐哪辆马车,则全凭概率,凑满8人就是一车。有些交好的公子们会搭伙一起检验身份,以便途中有伴。辛言忱是最后一位,他上车后,便刚好8人。车内空间不小,7位公子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见他进来,抬眼打量,却不主动搭话。辛言忱坐下后,粗略扫了一眼,目光在对面一张艳丽张扬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少年穿着一件蓝衫,布料比周围的公子逊色些许,没有暗纹、针脚略粗,在辛家是仆人的衣着。选秀是大事,若能成功通过初选,再穷的人家都会赁钱,准备上好的衣裳,祝愿孩子有个崭新的前程。车内几人,唯独蓝衫少年穿着最差,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他高高地昂着头,唇色艳丽,眉眼张扬,单是坐在那里,周围便仿佛亮上许多。若只是穷,众人不至于鄙夷,可穷且美,就很拉仇恨了。周围公子们投去鄙夷、嫉妒的目光,少年全然当做对自己的赞赏,一点也没低头,极其目中无人。辛言忱的脑海,便出现了“裘荀生”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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