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后退了一步,神色仍旧怔怔,似被这个秘密冲击的头脑嗡嗡,一时间难以思考,“她是八年前……去的?”
老护国公颔首,“订下婚约后不久就去了。”
皇帝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问,“既然婚约是她临终前订下的,苏容为何退婚?”
这些日子,苏容与周顾退婚,闹的京中沸沸扬扬,传进了宫里,他也早已耳闻。
老护国公无奈,提起这事儿,诚心已告,颇有几分与皇帝推心置腹的意味,“顾哥儿是不愿退婚。但陛下您知道,南楚王如今膝下无王嗣,苏容是唯一王女。多年来,南楚王后一直派人刺杀苏容,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愈演愈烈。她来京途中,更有甚者,遭遇了南楚几波人马截杀。这般情况下,苏容还能继续做一个普通人吗?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退婚也是迫于无奈。毕竟,照这样下去,她早晚有一日要去南楚做回王女,否则,她这一生,岂不是都要过这样被人整日里刺杀的日子?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不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吧?”
皇帝闻言渐渐冷静下来,“所以说,她要去南楚夺位?而周顾……”
老护国公拱手,“陛下,周顾不尚主,大梁公主不尚,南楚王女也不尚。”
不是他要说的直白,而是皇帝曾经有意让周顾尚公主,被他推搪后,皇帝又纵容清平纵容端华纠缠周顾,未必没有将周顾绑死在驸马或者郡马位置上的意思。
皇帝顿了一下,慢慢点头,没说什么,又问:“南楚王后是怎么得知苏容的存在的?”
老护国公摇头,“老臣也不知,据苏容说,早在多年前有人杀她,后来查到,是来自南楚王后。”
皇帝脸色变幻,“朕想见见苏容。”
老护国公点头又摇头,建议,“陛下,老臣觉得,您不必急着见苏容,您一旦见了她,她的身份就彻底被证实了。诸多纷扰,也会随之而来。您在没做好准备之前,不宜召见她。等您什么时候做好准备,再见她也不迟。”
皇帝沉默下来。
老护国公不再说话,相信他的未尽之言,皇帝定能明白。
皇帝自然明白,他身为帝王,权术早已炉火纯青,只要静下心想,很快便明了苏容的身份一旦被他认可,牵扯颇多,这其中利弊,得仔细权衡,不知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他目前的确还不宜见苏容,哪怕已得知了她的身份,哪怕如今京中已有无数人见过她,都因她的容貌对她起疑,怀疑到了珍敏郡主身上,但只要他一日没见她,她的身份只会被所有人继续猜测,而不会被定性她就是珍敏郡主的女儿。
他是皇帝,一举一动,都深受关注,而苏容,她目前虽然是一个小庶女,但已与多个府邸有了牵扯,又因长的像珍敏郡主,一举一动,也在无数人的注目中。
皇帝也沉默了一会儿,算是默认了老护国公的建议,“如今京中,除了护国公府中人,都有谁已得知了苏容的真正身世?”
老护国公摇头,“老臣也不知,但苏容住在清平公主府许多时日,清平公主也是自小与珍敏郡主一起长大,大约是瞒不过的,如今苏容又住去了沈显府邸,而沈显与谢远交情深厚,不太好说。”
皇帝最关心的不是公主府与沈府中人,而是他的一众皇子们,尤其是太子,他索性直接问:“太子呢?”
老护国公心想无论什么时候,陛下都不忘忌惮他这个自己的亲儿子,防备至极,他摇头,“老臣不知。”
“周顾既知,不会告知太子?”皇帝问。
老护国公道:“老臣一直瞒着顾哥儿,也是直到这两日他才方知此事,自科考后,他一直未去东宫,还未与太子说上话。”
老护国公索性也直接打直球,直白道:“若是陛下不想太子知道,老臣稍后回去,便严厉嘱咐他不许告知太子。”
皇帝顿住,心想着太子聪慧,连他都起了疑心,未必能瞒得住他,他有此一问,也不过就是借此试探老护国公和太子的关系而已,既已试探出来,他自然地摆手,“这倒不必,太子是储君,此事干系甚大,寻个机会,朕自也会与他商量的。”
老护国公点头,“陛下说的是,此事到底是国事,的确应该慎重。”
信任(一更)
皇帝与老护国公关在御书房里叙话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直到余安禀告,珍贵妃娘娘亲自来给陛下送雪梨汤,二人才止住话。
老护国公站起身,“陛下有事要忙,老臣告退了。”
皇帝也觉得说的差不多了,点点头,放老护国公走,“余安,送老国公出宫。”
余安应是。
老护国公走出御书房,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披着一件桃红斗篷的珍贵妃,以老国公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给珍贵妃见礼,只道了一句,“贵妃娘娘大善。”
若不是珍贵妃亲自来送梨汤,他估计还要被皇帝抓着继续盘问,他能说的就那么多,来来回回,也没什么可说的。
君臣二人离心已久,他对皇帝,自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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