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墨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刚想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那半个牛肉煎包,就听周悦突然对他们吼叫起来:“滚!”一行四人都吓得抬头看他,他的声音沙哑,嘶吼间带着野兽的怒音,宛如从心口穿越喉头的愤怒通过这个滚字翻涌而出。陆延见状上前,刚想说些什么,周悦的脚下又再次爆出电火花来。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范子墨连掉在地上的牛肉煎包都没来得及捡,就被齐阳拽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此时的傅麒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不妙,推着范子墨和齐阳一齐走了出去,陆延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带着同情和些许警告。周悦却只是冷笑一下,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正掌握在陆延的手里,那个笑容正告诉陆延:有本事你就炸死我。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陆延自然没有自作主张的资格,只能叹了口气跟着傅麒往外走。走的时候范子墨回头看了一眼,他没有看见周悦,却从陆延的脸上看到满眼的无可奈何。他不明白周悦的突然爆发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他知道这种程度的失控,已经是暴走边缘的提示。每过去一分钟,周悦离开死亡就更近一秒。四人走出房间,陆延关上浴室的大门,一时间众人都不知应该往哪儿去。傅麒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向他们道歉:“对不起啊……他……他也不是故意的。”在场的各位都是向导和哨兵,陆延自己也有临近暴走的经历,当然对此有所了解。他相信周悦不是故意要伤害他们,不然,以周悦s等级的能力,小灯泡此时怕不是已经被光荣火化了,怎么可能只在手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疤。陆延看了看手机,这一闹都到了快要上课的时间,他提醒众人:“快上课了,傅老师。”傅麒回过神来,快速“哦”了几下,对陆延道:“你去教室帮我找个紧急救治的哨兵来医务室,我这个能力治标不治本的,范子墨你跟我到医务室去等等。”齐阳此时也冲范子墨点了点头:“你先去疗伤,我帮你跟老师说一声。记得让傅麒给你开假条,反正你今天也不值班,干脆休息一下算了。”这两天范子墨的确没怎么休息好,不是这里有事就是那里有祸的,再者他也不喜欢上课,便欣然答应下来,神色里没多少紧张,似乎还有些开心。齐阳看着他凡事不上心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跟陆延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出放心来,这才兵分两路地离开了。也就范子墨这样的性格,才吃得好睡得香。
他一路跟着傅麒往医务室走,期间只抱怨了一句:“我还没吃饱呢。”说着还舔了舔嘴角上残留的牛肉煎包的汤汁。傅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就想着吃呢,手都被电成这样了,还什么饱不饱的。”范子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都不疼了,一会儿医疗兵来了几分钟就好了。但哪个都不管饿的,治好了以后,饿肚子可不就是最重要的了吗?”倒是也有他自己独一份的道理。傅麒总觉得这孩子有什么地方跟别人不一样,现在想起来他似乎对于事件的优先级跟别人有着不同的理解。就比如现在,在一般人眼里,最重要的点是自己被人电了,还受了伤,现在等着被救治,但在范子墨眼里,所有已经被安排处理的事情似乎都不是事情,而自己的早饭刚才丢在浴室了,食堂也关了门,这才是最要命的,因为这件事似乎一时半会儿得不到处理。傅麒安慰他道:“那你上我桌里拿,我这儿好多零嘴,都是军需处给长官特供的,你随便吃!”范子墨不由更加兴奋,觉得被电一电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真的吗!吃多少都行?”“你要喜欢吃,把抽屉拆了拿回去都行。”傅麒看着他无忧无虑兴奋的脸,又想到那个被关在浴室里的傻子,叹了口气,又道,“你别生周悦的气……”还有后半句他没好意思说,你也别不去见他。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呢,周悦的痛苦是痛苦,范子墨的疼痛就不是疼痛吗?要实在不行,等上面安排向导给他就是了,犯不着再让范子墨去挨那么一下,他也是个好孩子,没道理因为他好,就老让好人受苦的。范子墨心里没这么多弯弯道道的,他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傅麒说:“我没生他气。”见傅麒一脸的不信和苦笑,他真挚道,“我真没有生气。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又被铁链子拴着,发了脾气电一电我们,总比又把自己电晕了好。”哦,对,还有这茬。傅麒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好笑:“哎,这孩子还跟之前一样,做事不过脑子。”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了几声,告诉范子墨,“你别说,之前咱们基地就说周悦,倔得跟驴似的,又喜欢电人,绰号都叫他小电驴,哈哈哈哈哈。”范子墨跟着笑了起来,想着这名字跟他还真配。想着想着就又觉得他有些可怜,如果接下来他还是不配合地电人,那早晚陆延都得把他炸了。这时,他突然想起之前傅麒惹恼周悦时说得那句话:还不是你那狗屁的心理创伤!他思考片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问道:“刚才你说,周悦有心理创伤?我能问问是什么创伤吗?”傅麒深深地看了范子墨一眼,原来他真的不生气,原来他真的还在关心周悦。他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周悦……他小时候……曾经误杀过一个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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