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省却麻烦。
君士坦丁觉得她受从者宠爱不是没理由的。但是“宠爱”让他浑身不适,他感觉很快乐,在舒适中等待着灭亡的时刻,已经够好了。如果死得痛快点,那就更好。
他们继续前进,路过圣罗曼努斯门的时候,一位奥斯曼帕夏在城墙下鬼鬼祟祟地招手,君士坦丁见多了叛变,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就让对方进来。卫兵搜了帕夏的身,带他到指挥部里。
“您有带着苏丹的条件吧?”藤丸立香问。
“我是为自己来的,”帕夏回答。
君士坦丁知道奥斯曼朝廷和制度的分裂,他不期待坐等能等出什么来,他以前的对位策略是奥尔汗,一位具有正统继承性的奥斯曼王子。奥尔汗是君士坦丁堡的人质,苏丹每年还要为他的存在付钱。如果奥尔汗被释放,苏丹的统治会遭到强烈干扰。但现在还到不了用他的时候。
帕夏名为哈利勒,他不认识君士坦丁,听了藤丸立香的介绍,觉得蹲点能碰到皇帝,实在是真主开恩。君士坦丁问苏丹军队的部署和资源是怎样的,帕夏没说。君士坦丁就提了条件,他开出五万威尼斯杜卡特金币的价格,这是当前比较合适的通用货币,折合约五百万英镑,和藤丸立香提供的资金数额相同。他希望以这笔钱为代价,请苏丹从下个月开始休战八个月。
拜占庭前朝有卖国的优良传统,约翰五世卖泰尼多斯岛也不过35万杜卡特,君士坦丁认为这个价格非常诚恳了。
帕夏扳手指一算,却认为这是经典的帕里奥洛格斯式的阳谋,于是辩解:现在是三月底,八个月之后君士坦丁堡会进入冬雨季,他在官位低微的时候来堡里暂住过,知道冬季有雨,炮弹一定会受潮和更轻易地炸裂,不宜作战。冬雨季持续三个月,三月有三十一天,四舍五入是包年的价钱。
“没见苏丹先自己打个六点七折,哥白嫖有一手的啊,”藤丸立香在旁边咕哝。君士坦丁面不改色,亦无反驳。藤丸立香有时候说话像另一个世界的人,怪怪的。
藤丸立香并不乐观,她记得君士坦丁的报告里有对苏丹阵地成本的测算,在他看来,这笔钱能覆盖掉纯粹的前线成本,就算打折也是个值得考虑的价格。但是对于苏丹,远远不够。藤丸立香觉得谈不拢,并非是恶意,而是实地条件和个人经验导致的双方君主的思维差异。
君士坦丁堡在这场战役里算个孤岛,通过外部协调或购买获取的资源不多,多数靠内部消耗循环,要用货币支付的钱以军饷为主。固定资产的老本打一点少一点,打完为止。君士坦丁本人习惯于万人以下规模的战役、习惯了缺乏资源,而兵力翻倍,带来的资源和调配也以指数级上升,他对此缺乏想象力。
而苏丹背后是庞大辽阔的奥斯曼帝国,除去军队,后勤的运输有超长补给线,向外国购买物资也要大量的钱币来支付。苏丹穆罕默德二世谨慎隐忍,行动之前绝不透露自己的计划,所以具体的金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年轻,初征就是两万多人的大手笔军队,没受过穷,无法理解小规模战争的窘迫逼仄。
简而言之,穷不知富,富不懂穷,双方君主对钱的概念不在一个段位上。所以,君士坦丁倾尽国力和人情世故给出来的价格,在苏丹看起来很可能是纯粹打发叫花子。谈不拢理所当然。
佩佩则对这话感到另一种奇怪。君士坦丁有作为从者的自觉,他为藤丸立香代写的报告都会给佩佩看过再交出去、最后到达奥尔加玛丽手上。迦勒底三位参与者都知道:君士坦丁堡内是有大炮的,因为后坐力和射程的原因不能用。如果用,要放到城墙上,开了就是地震,自毁城墙。君士坦丁因为缺乏资源,所以事必躬亲,肯定知道雨水对大炮的干扰。
雨水,既然先前有特拉洛克的恩惠,为什么不趁机下一场猛的、直接把最关键的大炮废了?君士坦丁做过很多正确选择,每一次都失败于运气,真正的运气来了,为什么不使用?
以佩佩对君士坦丁的短暂了解,他想到一个可能性,现在还不是说的场合。
帕夏不确定苏丹能否接受,而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来的,不得不讨价还价。因为宫廷内部的高压让人夜不能寐。
苏丹使用雷霆手段,但奥斯曼帝国很强、仍有扩张的希望,所以君士坦丁将残忍视为一种高风险高回报下的严格纪律,不予置评。
帕夏犹豫一下,说先前海上的失利让海军司令被处死了,高级将领都会因为短暂的失误没命,小官员们更是战战兢兢。
历史上,那位海军司令没死在这个时候,特异点再次产生了差异,君士坦丁又动摇了。听闻他者之灭亡,他会联想到自身的灭亡。但是现实迫使他做出决定,在接受现实、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就暂时不去考虑灭亡。
君士坦丁对帕夏表示对苏丹的裁决无能为力,他可以允许帕夏现在入城暂避。帕夏拒绝留下,谁要放着好好帐篷不睡要被炮打?他带着条件回去了。
君士坦丁依然留在城墙上,等着苏丹的使者回话,他觉得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足够让苏丹迅速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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