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埋骨之地。
像是想到什么,虞振鹭指尖抽搐,骤然打了个寒颤。抬眸时双目已全然赤红,灵眸中血丝遍布,灵台亦有缕缕邪异黑气若隐若现,竟是一副入魔之象。
那双持剑的手从未如此不稳过,他颤声质问萧凤洺:“我师兄他……他便……从这里跳了下去?”
萧凤洺眼角微红,眸光哀彻,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在此刻流露出难以遏制的悲痛之色。须臾,他低声道:“是。”
又看向失魂落魄的少年,犹豫片刻,开口劝道:“虞师弟,大师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望你节哀……”
话音未落,虞振鹭看也没看他,竟直接从崖上跳了下去。
萧凤洺离得近,却没来得及伸手抓住他一片衣袂,只恍惚听见一句飘散在罡风中的呢喃:“师兄,等我……”
即便有心算计,见到如此惊心动魄的场景,还是令人神魂激荡不能自已。萧凤洺缓了许久,方才平复心情。
只是,那清雅隽秀的眉宇间,仍带着几分消不去的愁容,青年神色复杂地望向山下的某个方向,轻叹一声道:“大师兄,凤洺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少三十年内,虞师弟不会来打扰你。盼你与尊夫人……新婚快乐,一切顺遂。”
当日,聂书延的确被削去根骨,散尽修为,连元神之中也被下了束缚之咒,不得泄露半点本门功法及门派秘密,否则顷刻之间便会魂飞魄散。但,掌门此举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使他重获自由,不必夹在正道与魔道之间两面为难。
因此,聂书延虽感伤痛,却并未到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地步。只是来落鸿峰将那柄本命法宝天衍刀扔进了陨仙瘴,以示终身不再修行清河道法的决心。
清河派上下弟子都为他求情,师门长辈也默许了弟子在他下山时暗中护送,最终他得以安全离开九峰。
但他终究已经是个废人,又曾经树敌无数,不知有多少仇人在打听他的去向,他那夫人又是否能否护得住他?出了清河派的地界,外面仍是危机重重,萧凤洺不放心,暗中又跟随了一段,才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好几位同门在暗中护送。
为了安全起见,萧凤洺暗暗出手甩掉了一些修为较低的同门。他的行踪,最终只有自己等少数几个峰主知道,并且不约而同守口如瓶,将之视为秘密。
如今,得知大师兄过得很好,他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虞师弟,如此偏执之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为好。
过长的玄袍几乎曳地,衣摆被山风吹得飘飘欲举。萧凤洺缓缓走下射雁台,抬起手掌,一只全身翠绿,玲珑精致的鸟儿忽然飞来,停在他的手背上。这只传讯的音符鸟为他带来了远方的消息。
神魂稍一探知,便能看见:此刻,天涯之远,万里之外,那人与他的夫人一起生活在属于两人的小屋里。房间内陈设极少,简朴而洁净,却有种格外温暖的感觉,饭菜香气伴随着袅袅炊烟升起。
两人养了猫狗,又在屋外种了桃树、梨树,树下埋了几坛清酒。
现在,大概是有客人来访,他走到桃树下,挖出一坛桃花酿。
已是暮春,阵阵暖风吹过,摇落了满树红红白白的花瓣,落在他肩上发上,又被一只素手轻柔地拂去。
岁月静好。
此刻永恒。
距清河派万里之遥的随州东南,瑶山山脚下某个不知名小村落。聂书延偕妻子隐居于此已五年有余。
离开清河派后,为躲避追杀,两人只能日夜兼程不停赶路。经过这里时高倚月怀有六甲身孕,又被魔功反噬,元气大伤。他见此地群山环抱,地气温润,山明水秀,适合休养,便决定在此停留。
某日,丈夫外出打猎,迟迟不归,妻子怕出意外,拖着身子出门寻他。刚走到湘水之畔就动了胎气,躲在山洞里艰难诞下一个女婴。托水神庇佑,这孩子天性乖巧,不哭不闹,又生得天庭饱满,脸颊红润,玲珑可爱,颇有福相。
聂书延以地为名,合瑶山湘水之意,为她取名瑶湘。
聂瑶湘生来聪慧,才五岁时便能背诵千字长文。聂书延闲来无事,便教她一些修真界通用的基础道法。
这五年里,聂书延除了相妻教子别无余事可做,终究感到些许寂寞,于是在村子里当起了教书先生。
村民们感念他的恩德,合众人之力在村子中间建起了一所学堂。他教得好,不只孩童,大人们有空了也愿意来听听。一群三岁到三十岁不等的学子,每日都在学堂里安静等候先生教自己读书写字。
琅琅的读书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直响彻到傍晚。
聂书延正在检视众人的练字情况,一回头,却发现女儿扎着羊角辫的小脸出现在学堂后面那扇并未糊纸的破窗外,踮着脚,抬起手,一脸严肃地叩了叩窗扉,童声清脆稚嫩,喊了句爹爹。
“湘儿。”聂书延微诧,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小童的脑袋,“什么事?”
聂瑶湘一本正经地传话,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表情沉稳,搭配那奶声奶气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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