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斜靠在矮榻上,见他进来,哼笑道:“难为七郎想起我这个祖母。”
她叹了?口气?,微微仰头?道:“年纪大了?,许久没有见过这个时间的崔府了?,还记得当初——”
崔忱打断她,开门见山道:“孙儿妻子在家烧了?三日,请来的大夫却都是一些庸医,连烧都退不下去?,险些将人烧坏。祖母这么做,到底是何意??”
“如今民不聊生,好大夫本就少之又少,碰上那么一两个庸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夫人抿了?口茶,目光凌厉:“你是来祖母这里兴师问罪的?”
崔忱怒道:“祖母敢发誓,这其中没有祖母的手笔?连烧三日,是会烧死人的!”
“这不是没有烧死?”老夫人冷冷道:“若真是烧死了?,也是身体弱命不好,挺不过去?,怨不得谁。”
崔忱激动:“祖母不是最是喜欢卿卿?”
“喜欢?”老夫人微微眯眼,冷笑道:“之前她是建康城内有名的贤良妇,虽未生下一儿半女,但也担得起崔家的名声,如今除了?令崔家蒙羞还能做什么?”
“我崔氏百年清誉,如今几乎都要毁在她手上。”
崔忱怒极:“可是这与卿卿何干,祖母若真的怕为崔家蒙羞,当初就不应该苟且偷生,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放肆!”
老夫人猛地将茶水泼向他,冷冷道:“当初若不是你百般周旋,她早就已经死透了?,哪里还能像现一样活得这般好!?”
崔忱被泼了?满脸茶汤,冷笑道:“祖母既然知道卿卿与君上的关系,这么做就不怕君上降罪吗?”
老夫人:“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模样长得再好看,人一死也就忘了?。你三哥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个会勾人的,等到时候送进宫里,谁还会记得宋初姀是谁?”
她看着崔忱,怒其不争道:“你当真是不中用,这点都想不明?白,以前也不见你有多在乎你这个娘子。”
崔忱闭上眸子,失望道:“当初不是祖母告诉孙儿,要有先祖之遗风,怎么如今祖母,也只在乎所谓的清誉?”
老夫人脸色难看,颤巍巍从?矮塌上站起,指着崔忱骂:“你真是长本事了?,竟敢来训你的祖母!”
“孙儿不敢,孙儿只是觉得,先祖遗风不过是些骗人的玩意?,如今乱世,就应当明?哲保身,只是祖母将道理告诉孙儿太晚了?!”
他这话嘲讽意?味太明?显,老夫人脸色难看,抬掌就要打人。
崔忱没躲,缓缓闭眼。
“老夫人,出事了?!”
嬷嬷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老夫人转头?,低呵:“大半夜鬼叫什么?”
嬷嬷连忙道:“出事了?,刚刚来了?一队官兵闯进九华巷,将卢家给围起来了?!”
“什么?”老夫人一惊:“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不知,只知道卢家郎君直接被带走了?,带去?哪里了?也不知道。”
崔忱睁眼,微微蹙眉。
崔萦与卢家郎君的婚事定?在开春之时,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九华巷世家如今只剩下崔卢两姓尚在苟延残喘,若是卢家再出事,那就只剩崔氏孤掌难鸣,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懂。
老夫人缓缓坐下,冷静道:“你立即去?打探一番,看看卢家郎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嬷嬷闻言连忙点头?,很快退下。
“崔忱。”老夫人看向他:“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正是多事之秋,你还要因为这种小事与祖母起争执?”
崔忱扯了?扯嘴角,失望转身。
冬日昼短, 天还未亮,仰头间月明星稀,今日又是难得的晴日。
寝殿内灯火长明, 宋初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些烦躁。
一夜未睡, 她现在困得睁不开眼,却还要应付眼前这些聒噪的人。
“娘子听得见吗?”
“听得见。”宋初姀早就困得不行, 因此不太高?兴,但看眼前人年纪这么大,还是乖乖回答了。
胡子花白?的大夫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娘子听力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又问:“娘子可知道这是几??”
大夫伸出手指,在宋初姀面前晃了晃。
宋初姀脸一黑, 偏头不说话了。
大夫啧了一声,又指着一旁的周问川问:“那?娘子知道这是谁吗?”
宋初姀:
见她还不说话, 大夫摇了摇头, 对一旁的周问川道:“娘子应当?是给烧傻了。”
周问川脸色大变:“烧傻了?”
“娘子现在不止不认识人, 连这是几?都不知道。”
大夫伸出手比划了刚刚的二?,摇头道:“发烧本就不是小事?,一烧就是三?日, 烧傻也正常,只是可惜娘子这么年轻, 烧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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