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他抱得更紧,急忙问他去医院好不好。
老郑小口喘着,努力稳了稳呼吸,跟我说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我刚想开灯,被他抓住胳膊,遂转变思路,将他翻了个身。这下两人面对面,黑暗里我摸索着亲上老郑的额头,心疼地还想说什么,被老郑摁住胸口,说真没什么,你早点睡……
听上去有点哑,我拢住老郑的手,感觉他指尖有点湿。还在思考为什么湿了,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老郑在怀里轻轻挣了挣,我就醒了,看他眨着眼就去找他的唇。
“唔……把你弄醒了。”
我怕我有口气,也没深吻,两张唇摩挲了片刻就作罢。我说你要起床吗?我给你做早饭去。
想着老郑不舒服么,就煮了清汤面。扣上锅盖发着呆呢,听见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旁边探出来。
我问他脚还疼吗。
老郑说有点儿,不碍事。
刚起来我就套了薄薄一层毛衣,老郑怕我冷,暖烘烘的身体往我这儿贴。他一巴掌呼上我的脊背,不无羡慕地说:“年轻人身材真好。”
我深以为然,抓住他的爪子往我腹肌上放,说这都是硬的呢。
老郑猛一掏我裆,笑嘻嘻地说这也是硬的,脚底抹油跑了。
我语塞,只顾得上叫他注意脚。
把窝着双黄蛋的那碗推过去,我夹了一筷子面,热气挡在我俩中间。
我踌躇着开口:“快过年了……我可以留下来吗?”
老郑看了我一眼,热食下肚,他的脸终于晕开红润。
“为撒?”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跟我爸吵架了,我——”我慌乱地找补,怕老郑不知道我的心思、又怕老郑太知道我的心思……在对上老郑染笑的眼睛时,我停了下来。
蒸汽好像也模糊了我的听力,老郑的声音飘在空中,他说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叫我喜欢的……
“老郑,真想以后都可以和你一起过年。”
或许我可以为老郑停留在西北。我想。
妹妹求爱被拒的事我听说了,宴会上碰见溥晓彤,自然没给什么好脸色。
他看到我倒是惊讶,眼里碎着浅光,怯怯地叫哥。
溥晓彤对我似乎有天然的依赖和好感,当然,也和一些旧事有关。
他身子与常人不同,小时候还不懂这些,阿嬷教了也不在意,习惯性地蹲下小解。我一向更信荀子说的“性恶论”,有些小孩的本性确实顽劣,看他与别人如厕方法不一样,围成个圈笑他。溥晓彤哭得断断续续,脸蛋不知是羞的还是哭的、通红通红。
我本在一旁抓蛐蛐玩,被吵闹声吸引过去,看到一坨面团子被人围在中间呜呜哭,再定睛一看,哟,这不溥家那小子吗。我挤进去,把人提溜起来、提上裤子抱在臂弯。欺负人的那伙还在喊羞羞羞,被我一挥手赶回家。
溥晓彤环抱着我还在抽噎,感觉他的脸有些发烫,捏了捏他屁股问哭够了没。
“屁股、屁股还没擦呢……”小孩打着哭嗝,脸蛋紧紧地贴着我的脸。
我能想起的也就这么一件事,挑挑眉,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是蹲着尿。
溥晓彤当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知道了估计也只会羞骂一句下流。他犹豫着想要不要过来,就被溥父眼尖发现、推着到我这边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父母也凑到我身边,我皱眉,难道这是要为茜茜的事讨个说法?
“上次的事,拂了茜茜的面子,我还没来得及向你们道歉。”溥父拍着溥晓彤的背,先发制人。
这是替他道歉来了?个小崽子,咬着后槽牙还不服气。我冷着脸,忍不住阴阳怪气:茜茜倒先原谅了。
父亲不赞同地“哎”了一声,示意我闭嘴。母亲挽上我的胳膊,柔声道:“小孩子嘛,处理不来感情也正常,我大的这个不也就这几年才成熟了些,以前那叫一个皮——”
我有点挂不住面子,这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呢,再看溥晓彤,发现他也在偷瞄我,对上我视线就猛地躲开。
“小辈们怎么样我不管,咱两家的关系不能断,”溥父笑眯眯地打量我,问,“小东有心仪的人了吗?”
我摇摇头,晃晃酒杯,说在国外光忙学业了。
溥父登时笑得开怀,母亲也赞许地拍拍我。父亲突然开口:“要不让小东和晓彤……?”
溥晓彤听得一头雾水,眼神又从金丝眼镜底下飘到我身上,我却想起来这婚事最初定的就是我和溥晓彤。
真的是陈年旧事了,要不是从前听多嘴的下人提起,我也不会知道。
原定我和溥晓彤是娃娃亲,待他出生时发现是男孩。可他是双性人,他父母原想依了承诺,我父母却不同意,说身子罕见,怕我家小子欺侮晓彤。后我妹妹出生,二人改定下婚约。
捏紧了酒杯,我笑着说:“是要恢复婚约吗?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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