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教堂的前厅。
这里,是石白教堂,也是由神父那维莱特一手创建的孤儿院,专门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
午时的祷告刚刚结束,磅礴震撼的钟声自远处传来,那维莱特站在阁楼三层的房间里,望向金灿无云的天空。
倾盆大雨之后是极其晴朗的燥热盛日,夏蝉不知疲倦地趴在树上鸣叫,这吵闹的声响仿佛放大了炎热的波浪。
那维莱特坐在方桌前仔细用棉布手绢擦拭匕首上的指纹痕迹,上面的血污早已清洗干净,只是隐约的血腥味久久也没有散去,他反复擦拭,也只能求个表面洁净了。
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少年用了一夜才退去高烧,面色苍白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忽的,那喘息声越来越急促,那维莱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蹙眉看去,平躺在床上的少年手脚不安分地乱动乱踢,盖在他身上的被褥都掉在了地上,他起身来到床边,捡起棉被,正要把它盖回去,谁知大汗淋漓的少年猛地起身拽紧了那维莱特的衣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把他这个成年男人拽倒在床上。
他瞪着赤红眼珠,双手死死掐在那维莱特的脖颈上,无法呼吸带来的痛苦让男人感到不快,男人抬手稍微使劲就从少年的桎梏中解脱开来。
“咳咳……”尚能通畅的喉管发出不满的声音,而这时,跨坐在他腰腹上的少年也清醒了几分。
“对,对不起!您没事吗?”温热的触感还留存在掌心,莱欧斯利顿时大脑宕机,他竟然差点杀死这个人类!
那维莱特敛眸,收起方才显露的杀意,他无言地摇摇头,转而抬眸注视他。
少年拥有一双极为沉寂泠然的眼睛,眼瞳里倒映着那维莱特的脸,显露出惊慌、茫然,以及歉疚。
这不像是个吸血鬼会摆出的表情。
眼前的这只,更像是人类。
那维莱特抬手抚摸方才被掐出红痕的脖子,沙哑地开口:“为什么想杀我?”
“我从没这么想过,”莱欧斯利注意到男人身上的服装,改口道,“神父,我刚才做了个噩梦,只是还不清醒,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向您道歉。”
那维莱特:“道歉之前,先从我身上下来。”
莱欧斯利大惊失色:“抱,抱歉!”
一刻钟之后,少年虚弱无力地又躺回床上,这次他安稳地侧头望向坐在桌前倒水的男人,轻轻阖眸,那天的腥风血雨,都好似假象。
那维莱特用两个杯子来回倒水以温凉滚烫的白水,他同时说:“昨天夜里,修女在教堂门前发现了你,你受伤了,高烧不退,所以才在这里养病。”
莱欧斯利在他的声音里惊醒,在别人的视角里,他才意识到,梦里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他幻想的那些,才是假的。
“谢谢您和修女救了我。”他失落地回复。
那维莱特望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莱欧斯利,神父大人。”
那维莱特缓和了神色,端起不再滚烫的清水来到床边,他本想把杯子放在他手上让莱欧斯利自己喝水,可是他连水杯都拿不稳,只好让他歪斜身子,借着他的手喂他了。
真不知道方才他掐他的那股劲儿到底是哪来的。
少年满含歉意地边喝水边抬眼偷瞄他,被人发现了小动作又讪讪地低头继续喝。
那维莱特这时又问他:“发生了什么,会让你受那么重的伤?”
虚握着男人手背的手一顿,莱欧斯利悲从中来,摇摇头,拒绝了还有半杯水的杯子。
他重新躺下来,侧头望向照顾他的男人,皱眉说:“我不知道是谁,闯入了我家,他们屠杀了我的父母,甚至把他们的头都割下来带走,如果不是母亲把我藏了起来,恐怕我也会被他们杀了。”
那维莱特不动声色地说:“割头?这好像是猎人捕杀吸血鬼的方式。”
血液倒流,头皮发麻,莱欧斯利轰然噤声。
他忘了面前这个人是人类了,他差点暴露了身份!
吸血鬼若是被人类发现,绝对没有活路,更何况是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吸血鬼!
果然,神父问他:“你是吸血鬼?”
他如临大敌,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而起,少年僵直身体,眼神闪躲地回答:“怎,怎么可能……”
“不然怎么解释他们的作案手法?”那维莱特直视他的眼睛。
可惜,少年眼眶通红,从闪避的视线到与他对视,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
那维莱特在那沉寂泠然的灰蓝眼珠里,看见了谎言。
莱欧斯利声音颤抖地说:“也许是吸血鬼模仿猎人的手法,企图嫁祸给猎人,这是最有可能的……我没有勇气再去回忆那些细节,我现在好想回家……神父大人,您能再帮我一次,我想回去看看。”
默然的时间过得十分缓慢,那维莱特随意转动水杯的边缘,不经意间动了动眼皮,顾左右而言他,随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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