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房里的丫头,能和贺台有什么说的?她愈想愈有些不对,这厢提着提篮盒回房搁下,稍稍踟蹰后,又悄么绕回廊下去听。幸而这时候大家都在外头妈妈们的屋里吃饭,可也危险,说不准哪个丫头先吃完进院来撞见她在这里偷听。因此也不敢在窗下久站,只听了两句——里头贺台道:“我早说你不要到这屋里来,给人看见怎么办?我有事自然在外头和你相见。”青竹怨道:“有事相见,无事就不见了是么?等你递信往外头去不知要等到多早晚,自二奶奶进门,我看你待我就有些不耐烦了。当初说好的,只等你们夫妻过上半年,你就对她说把我要到房里来。这都过去一年了,怎么还不见你说?”贺台道:“就是要你,也要寻个恰当的时机,再则也不单是络娴答应就算的,也要三弟肯答应。”青竹哼了一声,“我们那位爷心里有谁?别说我们一个丫头,就是再高贵的小姐,在他眼里也没有不能舍的,只要你开口,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我看你就是怕了二奶奶,不敢和她说!”“嘘、你低声些。”三言两语玉漏听出了个大概,不敢再听,又悄么回房去吃饭。原来青竹和池镜没什么瓜葛,倒和贺台有首尾!恐怕池镜络娴两个还不知道呢。她自己在那里发笑,盘算着该不该告诉络娴。后来一想,还是不说,两口子的事可说不清,说不好络娴还当她是在他们夫妻之间挑拨,再则也不犯着去得罪青竹贺台两个。因此权当没听见没看见,等络娴回来时,只字不提,只向她打听老太太叫去商议什么事。原来老太太的意思,因她老人家这几日觉得身上乏累得很,要静静地养养精神。见络娴清明的事办得好,翠华也惯来管着家事,所以定下下一月的家就暂且交给她们妯娌两个当着看看,再请素琼姑娘来从旁协助。“人还没进门呢,就要先当家了,可见老太太是真疼她。往后等她进了门,我和大嫂也犯不着在这里斗气了,俨然就是人家的天下了。”络娴说着一屁股坐在榻上,很有些不服气。玉漏把眼珠子垂着转一转,反来劝她,“我看老太太不是这意思,只是想试试琼姑娘有没有治家的才干。”络娴还是不服,“怎的,她没那份才干,就不定她做孙媳妇了不成?”
玉漏倒希望如此,可她自己想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慢慢笑了,“我看也不会,于家的门第家世毕竟是明摆在那里的。我想——大约就是怕她没那份才干,所以才趁这会叫她跟着你和大奶奶好好学学。 ”既是要她学料理家务,也要学着勾心斗角。这老太婆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我才没那耐性教她什么。”络娴哼了一声,“趁着这两日还有些闲,你明日先回家去,等过几日月初一到,事情就多起来了。我晓得大嫂子就等着冷眼瞧我的笑话,那时候我可真是一刻也离不得你呢。”玉漏答应着,自回房去收了两件衣裳,夜里去回了翠华一声。翠华爱理不理的,可碍着侯门体面,仍旧吩咐次日一早套辆车送她家去。却说玉漏前脚走,后脚素琼便在屋里忧心忡忡,谁知道老太太会给她出这么个难题?要说诗词歌赋她还略通些,治家理事她可是从没经历过。于家太太一看她满面烦难,就晓得是为老太太昨日托她之事,便来宽她的心,“这有什么怕的?我看这倒是件好事,从前我就想教你些,可你偏不喜欢管这些琐事,成日家只知道捧着那些诗啊词啊的,跟你父亲一个样。可你父亲的正业是在官场上,他多念几首诗犹可,你的正业是持家,和他比得?这也是个机会,老太太既托了你,你就跟着大嫂二嫂她们两个学学。有什么不懂的,你只望着她们两个就是了,再有为难的,还可回来问我。”素琼仍忧思道:“我不是怕这个,家务虽然繁琐,想来也难不倒哪里去,我怕的是夹在她们妯娌当中难做人。咱们来这些时日,难道娘就没瞧出来,这个家里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就说芦笙和金铃吧,她们姊妹暗中斗气我也察觉出来了,还有两位太太,别瞧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不开口,可都较着劲呢。再有大嫂子二嫂子两个,就连他们兄弟间好像也并不怎样和气。我难的是在他们这些人中间调停,就怕和了这个的心,就得罪了那个人。”“你有这份眼力也算有些天分。”于家太太笑着在榻上坐下来,慢慢和她道:“我告诉你,你别看眼前,要往后看,他们妯娌如何你且别管,你只想你将来的身份。将来你是池府的三奶奶,所以办事也好,说话也罢,都要向着二房的人。我知道你心里瞧不上芦笙,那丫头是有些浅薄无知,又好争吃穿,她母亲燕太太你也看不上,娘家微薄了些,人又软弱。可你只想着她们往后一个是你的小姑子 ,一个是你婆婆,凡遇到她们的事,你就晓得该如何掂量了。”慢慢又说到池镜身上,“最要紧的,说句叫你害臊的话,镜儿是你未来的丈夫,凡事你该多去问问他的意思,看他如何想,你就如何办。”既有了这话,素琼下晌便往池镜屋里去告诉了一声。池镜也揣摩出老太太的意思,自在椅上笑着想,他们池家简直像个朝廷,底下“臣子”们只顾党羽之争,上头的“皇帝”却擅权术制衡。素琼窥见他那笑有丝嘲讽意味,心道,莫非他是以为她不过是寻着托词到这里来和他相见?那岂不是丧失了她的尊严。于是故意要表白表白,“我母亲说应当来问问镜哥哥的意思,免得我行事不好,无意中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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