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年纪大了点,越发的。”
走到弄堂口,蕴初停下脚步:“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回去。”他看着蕴薇:“小妹,保重。”
蕴薇和阿宝往回,边走着,阿宝突然半开玩笑着说:“薇薇,要不我们也去给小囡算算命?”
蕴薇一愣:“阿宝,你还信这些啊?”
他只是笑:“你反感这些?”
蕴薇叹口气,边走边说:“我小时候去苏州……不单单是因为身体
不好。那个时候,我继娘的儿子生了重病,她去寻了个算命先生,说我和她儿子命格相克,正好我那个时候身体也不好,我爸爸就把我送去了苏州的奶娘家里养病。但到最后……继娘的儿子还是死了。”
阿宝过了会儿说:“薇薇,你之前在家里不太好过吧。”
蕴薇看着不远处里弄星星点点的灯火,语气有些疏离:“还行吧。我姆妈死得早。我爸爸还算好对付,他好面子,不喜欢别人当面忤逆他,所以就装出一副顺从的乖样子就可以。对其他人也是,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子,再按那个样子装出来就可以。对继娘就有点……但都过去了。”
阿宝沉默了一阵。
蕴薇见他不吭声,推推他:“怎么了?”
阿宝摇摇头,笑了笑:“怪不得呢。”
这时候,他们已经步到了霞飞坊门前,蕴薇还要追问,阿宝揽了她:“赶紧回家吧,夜里太冷了。”
到家收拾完碗筷,他们坐在床沿,一起翻看着蕴初带来的旧物。
阿宝翻开一本蕴薇从前的笔记簿,一张硬卡纸的书签掉了出来,油画颜料手绘的一朵一朵粉白的蔷薇花,背后拿浅蓝色的墨水写着一行英文花体字。
阿宝拿起来问她:“薇薇,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蕴薇说:“是我的英文名。学校里的老师给起的,叫rosalie,玫瑰的意思。”
阿宝想也没想便道:“噢。以前男朋友送的。”
蕴薇听着他酸溜溜的口吻,心里好气又好笑:“什么男朋友……这是我以前的英文老师送的。45岁了。”
阿宝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屑地撇撇嘴:“啧。老不羞。”
蕴薇一下子笑了出来:“这是个女教师!”
阿宝闻言,面孔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蕴薇继续笑:“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说人家老不羞吗?”
阿宝有些窘迫,仍是嘴硬:“你讲话怎么不一记头讲完,还要分个几趟。”
蕴薇伸手轻戳了戳他的胳膊:“还不是你自己瞎想!”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蕴薇便把翻看过的东西一样样收拾起来,重新放回皮箱,搁到了衣箱边上。
她转回头,想起什么来,突然收了笑,认真看着阿宝说:“对了,阿宝。刚才吃晚饭时,我哥哥说那些话……他也没别的意思。”
阿宝说:“我知道的。”
蕴薇说下去:“不过其实……我觉得他的提议也有道理。阿宝,你卖那个,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阿宝从桌子上拿了只橘子,剥开来,仔细地把橘子瓣上的筋络剥除干净,一瓣瓣地喂给她吃,一边说:“薇薇,这些其实我想过。但我这样的人去了洋行,也就是打打杂,除了稳定,还没现在挣得多。”
蕴薇边吃橘子边细细思索,许久,她突然眼睛一亮:“阿宝!你不是会俄语吗?!”
阿宝闻言一怔,剥橘子的手停在了半当中。
蕴薇兴奋地说下去:“而且,你还会上海话。现在上海,不单单洋行,能同时说两门外语的人哪里都缺。”
阿宝就只是沉默,蕴薇看他脸色阴沉了下来,还以为他生气了,不安起来:“阿宝,我……不是故意……”
他却看着她,缓缓地说:“薇薇,你说得对。”
阿宝这日中午收好摊子,并没急着回家去,就在一旁的小摊头上花四个铜板买了个老虎脚爪,拿在手里边吃着,边沿豆市街往南走,一直走到汉口路,再往东。
这条路他这几日已经走熟了,从闸北到外滩,大约要走四十来分钟。到了外滩再走几分钟,就到法租界的三号码头。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下午三点多钟,刚刚好。
阿宝到了地方,和前几日一样,他寻了个能看清卸货区的角落坐下来,眼睛盯着码头入口,等着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没过多久,入口处就出现了他要等的那群人,领头的是个虎背熊腰的金发汉子,身后跟着三四个人,有高有矮,他们推着两辆板车走进来,嘴里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俄语,车上堆满了用防水布包着的货箱。后头几个搬运工模样的人立即围了上去。
阿宝知道今天可能有机会,悄悄站起身来,装作无意地朝那边走过去。
走近了,他特意多留意了一下那些货箱,看到木箱的边角用铁皮包着,上头戳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烙印。
那领头的搬运工挥着两只手比着手势,一边用上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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