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手指蓦地捏住文萧两颊,拇指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他干涩的唇瓣。
文萧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眼里充满绝望,蓄满一层水光,摇摇欲坠地挂在眸中,任由温兆谦揉掐他的脸颊和嘴唇。
面对钟欣怡时藏着的滔天怒火在此时悉数爆发,温兆谦垂下漆黑瘆人的眼珠,下三白的眼瞳让他此刻看起来毫无人气,阴森森地低了视线,静静凝视文萧长而软的、不住颤抖的睫毛。
他身上的压迫感挥之不去,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遍体生寒。
文萧被他探入手指的嘴唇动了动,温兆谦以为他要开口求饶,做出永生永世不会再与之分离的许诺,笑了下弯腰凑过去:“bb啊,你说点好听话,我总能原谅你——”
他的话倏然止在唇边,温兆谦维持的很好的面具有一丝裂纹,很快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轰然碎成齑粉。
文萧狠狠咬着他的手,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蓦地曲起手肘,在温兆谦先前扛了重击的下腹给了一记肘击。
他几乎什么都不想了,大脑里只有唯一的念头——
逃!快逃!!!
温兆谦下意识拱了身,吃痛地狰狞了下面孔,一瞬间变得阴鸷,视线却没有离开文萧,眼神森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背影。
文萧朝台阶下跳了一大步,一把冲入敞开的车门内。
他霎时锁住所有门窗,车钥匙还放在车内,车是点燃的状态。
文萧面色发白,神情惶然地扫视一圈,看着逐渐向车子包围的保镖,用力按了下喇叭。
“滴!!!————”
尖锐绵长的鸣笛在空旷的废弃厂房外骤然响起。
文萧一咬牙,踩下油门。
温兆谦单手捂着小腹再度渗血的伤口,缓缓直起身,眼眸漆黑,阴郁的面孔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扫视一圈,随后冷声道:“让他过去。”
文萧眼见他们朝两旁让步,全然不敢松懈,一脚油门踩下去,嗡——地一声冲了出去。
厂房在废旧郊区的一角,四周人烟罕至,途径没有任何可以停靠的地方。
文萧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眉头紧蹙着,强忍住脚掌蔓延上来的惊痛,抿着嘴唇,朝市区的方向开去。
脑海里不断回响起温兆谦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大脑一片混乱,心跳如擂鼓。
赵有德与叶忱都说过,所有人都说过,温兆谦疯了,温兆谦不正常。
他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喉口发干,每咽下一口唾沫都异常困难。
温兆谦到底要做什么?!他要用叶忱的身体……他找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文萧头疼欲裂,越想头越沉,但前方不远处已经出现了通向市区的公路路牌。
他本能地攥紧方向盘,目光朝后视镜猛然一瞥,温兆谦的车还没有追上来,道路后仅有几辆普通的私家车。
一切都顺利地出乎意料,他应该松一口气,却如何都堵在胸口,仿佛有根绳拽着,时刻紧绷。
文萧冷不丁朝后面的车打了个号,他开了闪烁灯将车朝路边停去,按下车窗向后车招手。
后面的银色小轿车将信将疑地减缓车速,车主犹豫了两秒,才跟着文萧朝路边停去。
文萧一把推开车门,脚掌一痛,双腿突然软了下,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车门,才没让自己摔倒。
后面跟着停下的车主见状当即下了车,下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脚步稍蹒跚,朝文萧小跑过去。
副驾上的门也开了,下来一个与男人同年纪的女人,“哎呀”地叫了声,让男人快点把文萧扶上车去。
文萧攥紧男人的衣服,虚弱道:“麻烦搭我一程可以吗?”
女人让他快不要说话了,有些费力地与男人一起把文萧拖进车子后座。
男人不敢在公路边停车太久,很快重新点燃车子。
女人坐在后座,照顾文萧,边焦急地对男人道:“老头子,快找医院!”
文萧却一把抓了下她的衣摆,面色煞白:“不用……不用去医院……方便问一下,你们要去哪里?”
闻言,中年女人愣了愣,很快地说了临市。
“麻烦……我也去临市……”文萧费力地撑着车座一点点坐起身,艰涩地喘了口气,脚上的疼痛再度加重,让他差点昏过去。
女人和男人还欲再劝他去医院,但见他态度执拗,不好再开口,只能重新开回他们原先计划的路线。
临市与涣市的车程不过一个半小时,文萧靠着车窗睡了一觉,没有睡实,浑身冒着冷汗,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女人看他一个小孩实在可怜,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文萧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轻声道谢。
临市的气温比涣市要相对高出几度,天色也不阴沉,尚未落下的阳光高悬在上空,但没有多少温度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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