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拉萨,现下刚落地港岛,原计划没有打算回来,只是想起有样东西放在祖宅的卧房,才临时起意来拿。他没有提前告知管家让人接机,在机场打了的士兀自回家。
车道步行的不止宾客,还有上山游览的游客,道路逐渐堵得严实。
司机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客人要不要自行下车步行上山。
温兆谦没拿很多行李,仅有一个登机箱带着。
他抽了几张现金结了账,让司机留下找零,便下了车。
一路上的行人有许多,都是奇装异服,打扮成不同的角色。
“trick or treat!”
“不给糖!就捣蛋!”
孩童的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发酵,让刚刚登录港岛的寒流被稍稍驱散,傍晚山上的空气暖和一些。
街灯亮起来,灯球上攀爬蛛网与蝙蝠,暖橙色的南瓜编织帽盖在灯顶,万圣的气氛分外浓厚。
温兆谦穿着修身的长款黑风衣,在一众色彩靓丽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走上山腰时,他的衣摆被一只短胖的小手抓住。
温兆谦朝前迈出的长腿一顿,微微蹙了下眉,舌尖稍砸,低头看过去。
小孩仰着绵软的脸蛋,脸颊肉鼓了鼓,稚气未脱地绵声讲:“trick……or……催特!”
温兆谦动了下唇,面无表情地说自己没有糖果。
小孩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抓着他衣摆的手仍旧没有放开。
温兆谦想了下,从口袋里拿出钱夹,抽了两张钞票出来,随手放进他提着的胖南瓜桶中,但手没有立刻收回去,轻轻搭在男孩看起来大过他小脑袋的宽大巫师帽上,指节微曲,叩了两下。
小孩抬着脸,差点把自己仰过去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温兆谦顿了顿,稍一侧身,看到自己身后笔直的街灯上摆着的一只针织小鸟,他正打算抬起左臂,脸色却稍凝,很快自然地换了右手,抬手便轻而易举地够到,指了指:“要呢個?”
小孩静静地,抿起粉红的小嘴巴,腼腆地点了点头。
温兆谦把那只小鸟拿下来,没有放进他的南瓜桶中,径直放在他的帽子尖尖上。
小孩便松了他的手,短短的胖手臂够不到帽子,只是把掌心盖住额头,摸了摸,没有摸到小鸟,傻傻地还是坚持地去寻找。
温兆谦轻轻笑了两声,余光瞥到小孩的家长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很快地抬手跟他摆了下:“我走了。”
又没什么表情地离开。
温家豪宅的两道大门都敞开着,第一道门派了四个菲佣分发糖果,任由所有人进出,第二道门才有保镖在门口守着,随时检查入场券才会放行。
温兆谦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保镖已经换了一批全新的面孔。
进出的宾客都有dress de,只有温兆谦穿的寻常,保镖没有立刻认出他,把他拦在门外。
温兆谦没有立刻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而是走到围墙的一角,放下行李点燃一支香烟,右手曲着,夹着烟草静静吞吐。
傍晚的暮色中,前院的花园草坪上滚落洒水器均匀洒下的晶莹水珠,修剪整齐的常青草叶在泥软的地面上安静生长,和陈水相撞,在路灯幽微的光照下,一层雾淡淡从脚下升起。
来赴宴的宾客无不拖家带口,恩爱有佳或其乐融融。
这样热闹的场景会让黑夜变得很明亮,而孤独被扩得很大。
温兆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安静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收了烟盒与火机,正要转身进去,喉头忽地涌上一股腥甜,他下意识抬手掩了下嘴唇,轻咳一声,掌心被温热的液体浸湿。
顿了顿,温兆谦把手拿开,在月色下看到掌心中是黑色的一滩。
两条手臂还未痊愈的古法纹身又开始灼痛,色料是天然矿石磨制,有一些排异反应是正常的。
他纹身的事情没有告知任何人,也还被层层包裹着,好似全然没有发生过,只有偶然的痛楚提醒着温兆谦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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