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韫,你要努力进窄门,因为窄门和狭道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能找到[2]。
但你一定会。
周记本发还时,陶念写的那篇《致俄耳甫斯》空白处多了一行铅笔小楷:若是尘世将你遗忘,对迅疾的流水言:我在[3]。
此刻,她终于明白林知韫眼中那不灭的光芒。
不是遥不可及的神火,而是一个普通人,在看清生活真相后,依然选择燃烧自己的微光。
这光芒或许微弱,却足够照亮一个少女走向窄门的勇气。
她克制自己想找林知韫的冲动,忍了又忍。
那些刻意绕开团委办公室的清晨,那些假装路过天台的黄昏,都是她尚未抵达三角洲的支流在迂回。
几场春雨后后,四月的风带着泥土的味到,把天台栏杆冲刷得锃亮。
陶念推开生锈的铁门,惊飞了几只麻雀。
转身的刹那,她看见了林知韫。
她靠在蓄水池边,手指夹着烟,烟头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夕阳穿过她吐出的烟圈,把烟雾染成淡金色。
她微微仰头,脖子上的小痣随着吞咽轻轻滑动,这是林知韫在课堂上从未出现过的样子。
尼古丁的气味其实很呛人。
陶念向来讨厌烟味,父亲常年抽烟,客厅的窗帘上永远浸着一股焦油味,每次闻到都会让她止不住地咳嗽。
可此刻,天台飘来的淡青色烟雾里混着薄荷的气息,却让她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在课堂上永远一丝不苟的老师,此刻却洇开令人心颤的朦胧。
陶念躲在水泥柱后的阴影里,看着烟灰扑簌簌落在林知韫的鞋尖前,像几颗倔强的星星。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打破自己长久以来维持的习惯和想法。
她曾经最厌恶的烟草味,此刻混着林知韫身上的雪松的气息,竟成了最令人安心的味道;甚至那些被父亲烟味熏出的咳嗽,此刻都变成了心跳过速的借口。
陶念下意识往前半步,又硬生生停住。
她最终只是站在台阶的阴影里,数着林知韫的呼吸声,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刺破夜色。
思念
手机突然响起,“蒋珞欢”的名字在昏暗的天台上闪烁。
林知韫把烟头按灭在铁栏杆上,火星在夜色中挣扎了一瞬,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喂?”林知韫的声音比平时低哑。
“你怎么回事?感觉你都憔悴了。”蒋珞欢问。
林知韫望着远处教学楼的灯光,那里还有几个高三教室亮着。
“最近事情多。”她含糊地应着。
“老林,”蒋珞欢的声音突然放软,“你总是这样……一个人扛着。”她顿了顿,“我不是要催婚啊,就是想着……”
夜风送来雨后泥土的气息,林知韫看见一只飞蛾正扑向廊灯。
“如果有个人能陪着你,照顾你……”
“我试过的。”林知韫打断她,像在自言自语,“联谊,相亲,约会,甚至……”她向远处望去,“但就像……”
飞蛾撞在灯罩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她突然轻笑,“你知道的,我大概……已经不会对谁心动了。”
林知韫向来厌恶那种以“交往”或“结婚”为前提的相识。
双方先将自己明码标价,学历、薪资、房产,一项项陈列在桌面上,待价而沽。
待确认彼此“门当户对”后,才勉强施舍几分真情,考虑是否要进入所谓的“下一步”。
更可笑的是,那些人对她将大部分时间精力投入工作这件事,总是颇有微词。
“女孩子这么拼干什么?”
“你这样会让男人很有压力。”
“结婚后总得顾家吧?”
这些话像嗡嗡作响的蚊蝇,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她至今记得,几个月前,在学校门口因为她多和家长说几句话就不耐烦的赵临川——那是她在联谊上认识的,犹豫再三才答应的第一次单独吃饭。
可那顿饭都没能进行下去。
因为,那天出了一点小意外,陶念受了伤。
林知韫将受伤的陶念送到医院,赵临川问都没问一句。
从那以后,她再没赴过任何相亲约会。
偶尔午夜梦回,她也会想起母亲担忧的眼神:“你这样孤独终老怎么办?”
但孤独终老又如何?
至少不必忍受那些将婚姻当作交易的目光,不必委屈求全地迎合世俗的期待,更不必在夜深人静时,对着镜子质问自己:这样的人生,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那……周屿呢?”蒋珞欢斟酌着开口,“同学聚会之后,他有没有再联系你?”
“为什么要联系我?”林知韫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加了微信就要联系吗?”
蒋珞欢在电话那头轻轻“啧”了一声:“你少装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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