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他的四肢因为瞬间的快速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任泽序冷汗直下,拔腿就跑,刚跑进安全通道的楼梯间,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直直地向下摔去——禁闭室内。大概是身体真的在越变越差的缘故,司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属于秦夺的那张床已经被他霸占了。秦夺的手机正放在他的枕头旁边,没再开手电筒,只用屏幕自身的微光隐约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司予睁眼时这人正坐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让人觉得似乎莫名地专注。司予刚睡醒,头有点疼,揉着太阳穴坐起身,问:“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两个小时前。”秦夺说,“气血虚成这样,你这真的只是没睡够么?”“谁知道呢?”司予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也许是得了什么绝症,命不久矣了也不好说?”秦夺深灰色的眼眸睨着他,没有说话。“别那么严肃嘛,开个玩笑而已。”司予起身下了床,问,“你背上的伤有好些吗?”秦夺似乎不太想搭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司予正想打趣他一句,问他怎么还学自己说话呢,就在这时,突然闻到空气中隐隐泛起了一股血腥味。带着点刺鼻的腐臭和酸气,像是死了很久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眼色一沉,转头看向秦夺,刚好对上了对方冷肃的视线。“你也闻到了?”先前房间里那一点似是而非的暖意一扫而空,秦夺点了一下头,看向黑暗里禁闭室大门的方向:“看来你说的意外情况,来了。” 乱坟岗……啪嗒、啪嗒。清晰的脚步声中,贺寻杉牢牢捂住任泽序的嘴,两人躲在一堵爬满藤蔓的墙后,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看着那道逐渐逼近的人影。半个小时前,就当任泽序即将从楼梯上摔下去,以为自己潇洒帅气的一生就要在这个意外进入的病毒世界里结束时,一双手及时拉住了他。他余惊未消地抬起头,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贺寻杉拉着快步向楼下跑去。“你,你怎么在这儿?!”“我没办法把那个看守拖住太久,担心你们这边会有危险,就跟着过来了。”贺寻杉语速飞快,“夏瑶呢?”
“我,我不知道啊,”任泽序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跑着,“我之前让她在、在另外一边的楼梯口望风,她好像没被发现,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说话间枯黑看守已经飞快地追了上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紧咬不舍,如同一道怎么也甩不脱的影子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咚咚咚锵锵锵、咚咚咚锵锵锵……楼梯间里尽是凌乱空荡的回声,任泽序不敢回头,喉咙里回荡着几丝腥甜的血味儿,又重又快的心跳像是要把胸腔撞破。二人一路疾驰,终于在被那双枯黑的手抓到之前跑到一楼,贺寻杉半秒也不曾犹豫,径直伸手去推面前的常闭安全门,结果那道门不知道什么地方被卡住了,他一推之下,竟然没能推开!这时枯黑看守已经追到了两人身后,距离他们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任泽序一下下用背去撞那扇挡住了一切生机的大门,而面前那张干枯凹陷的脸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看清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爬满的黑色血丝。他们一个劲儿地垂死挣扎,而枯黑看守的影子已经落到了二人身上,他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从腰间抽出了那根电棍——任泽序的心悬到了喉咙口,因为过于恐惧,嘴里不停碎碎念着:“开门啊,开门开门快开门啊妈的……”回应他的只有枯黑看守破风箱一般的笑声。那根电棍已经举过头顶,下一瞬就会狠狠砸向他的头部,任泽序牙关紧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像外勤部的那些人,可以轻易地用武力抗衡npc,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那扇纹丝不动的门上,哪怕恐惧到下意识闭上了眼,身体依旧机械地撞着门。然后他感受到了电棍落下时带起的风。死定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预想中猛烈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千钧一发之时,他听到一声狗叫,猛地睁开眼,就见不知何时跟上来的笨笨滚上前,一口咬住了看守的脚腕!“嘶啊——!”枯黑看守痛呼一声,握住电棍的手倏地一软,与此同时,那扇被卡住的门终于在二人的合力撞击下,破开了一道出口!贺寻杉毫不犹豫,拉着任泽序挤出了那道口子。枯黑看守被笨笨死死咬住,踹了几次都没能踹开,气急败坏地痛骂道:“你这条死狗!松嘴!”紧接着又是几声踢踹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狗叫。那一刻已经跑出安全通道的任泽序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回了一下头。他对上了一双黑乎乎湿漉漉的大圆眼睛。笨笨紧紧地咬住了枯黑看守的脚踝,始终没有松嘴。那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像是在无声地向他询问:“我做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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