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吹白脸色阴郁,眼中似有无比的难过。
“阿姐,当初你跟我说叫我乖乖在固沙河等你们,你和阿爹会回来找我的,我等了整整三十天,若不是遇见了大哥,恐怕这世上早已没了我这个人,午夜梦回,你从来不曾有一刻想过我这个弟弟吗?”
傅红瑶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阴毒,狠狠地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她却又突然呜呜哭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被人骗了身子怀了孩子,正预备跳崖的时候遇见凤重昀救下我,我一时鬼迷心窍用迷药把自己和他躺了一晚,后来就说怀了他的孩子,他认下了孩子并且许诺立我为后。小白,我当时真的很高兴,以为自己脱离苦海要迎来新生活了,哪知进了宫,我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他在九重宫也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凤九宵。”
听到这里,门外的凤九宵心头狂跳,耳朵似有嗡嗡之声,他茫然地盯着那扇关上的门,心里在想,母后和舅舅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固吹白接着说道:“你趁先帝不备,进入九重宫把小皇子丢进浴桶溺毙,做出是宫人失手将小皇子掉进浴桶中淹死的假象,害得那些无辜的宫人全部被杖毙,你就不怕她们来索命?”
傅红瑶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才把孩子掉进了浴桶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慌里慌张的从九重宫跑出去,我不是存心的……”
固吹白却毫不留情的戳穿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才多重?就算失手把孩子掉进浴桶了,你完全可以把他抱出来,你就是故意想让那个孩子死!”
傅红瑶哭着道:“我不能让他阻碍了我儿子的前程!没有他,我的儿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是凤重昀唯一的儿子,那个小皇子是个父不详的孽种,本就不能存在皇室!”
固吹白叹气道:“其实当年,若不是你做了那样的事,先帝本来会把那个孩子送去民间抚养,一辈子都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我不能冒这个险!我要我的儿子成为太子,成为大燕的皇帝,凤重昀是个不男不女的变态,我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身子,我绝对不会嫁给他!”
固吹白听见她说这句话时,双手握拳,全身颤抖。
世人的鄙夷尚且能无视,可是来自亲人的鄙弃,就如同万道利箭一般穿透心脏。
室内只余傅太后啜泣之声。
许久之后,固吹白冷声道:“你应该感激凤重昀是个仁善温厚之人,他把九霄这个名字,给了你的儿子,把你的儿子当成亲子一般来爱护疼宠,这凤家的江山也托付给了你的儿子,不知如果有一天,九宵知道最疼他爱他的父皇,是他的母后亲手杀害的,九宵会不会痛苦一辈子!”
这一番话犹如千钧利刃,剖开了所有真相,刺得门外的凤九宵头晕目眩,几乎昏倒在地。
傅红瑶冷笑一声:“凤重昀让他的结拜兄弟支岭渊当摄政王辅佐九宵,无非就是为了钳制我,不让我垂帘听政,可是我的九宵平安长到十八岁,支岭渊还不是得乖乖还政!九宵恨透了支岭渊,只要我让九宵杀了支岭渊,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是我们母子俩的阻碍!哈哈哈哈……”
固吹白摇头,满脸失望。
“阿姐,你疯了,你到底是被权势逼疯了,还是被其他的什么弄成了这样,你觉得我会让九宵就这样无知无觉当你手中的棋子吗?”
傅红瑶红着眼睛怒骂道:“固吹白,你这个被夏国老皇帝玩烂的贱人!你为什么不死在夏国!为什么要回来蛊惑九宵,为什么!”
固吹白冷冷望着她,眼中再无一丝亲情。
狂风呼啸,眼看着入了秋再无一丝暖意。
凤九宵疯了一样跑到太庙冲进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先帝的灵位前。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双眼不断流着泪水注视着画像上的先帝。
他的父皇,是世界上最温柔最仁慈的人,就算是小宫人偷懒忘记在他的书房里给他烧地龙,父皇也从来不会重罚下人,区区一笑了事。
父皇会把他抱起来背在身上让他看花灯,他耍赖不吃饭的时候,父皇拿着勺子,耐心地一口一口哄他吃。
凤九宵那么好的父皇没有了,他以为是支岭渊害死了父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他以为的父母恩爱不过是假象,他的母亲心如蛇蝎,不仅将腹中私生子嫁祸给父皇,还溺死了父皇的亲生子。
是她!当年是她换了支岭渊给父皇的那个香囊包!
凤九宵跪在先帝牌位前痛哭失声,一直站在暗处的靖武侯叹了口气不得不现身。
“陛下。”
凤九宵一愣,此时尚不到祭祀之时,几乎没有人会来太庙,更何况太庙是供奉历代凤家祖宗的,靖武侯来干什么?
靖武侯四十来岁的年纪,因为是武将出身,看着高大挺拔十分威武。
他望着犹带泪痕的小皇帝,低声道:“陛下是想先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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