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却是太监服制,发出的嗓音也是尖刻尖利:“昨夜靖王世子为求小范大人赋诗一首,偷了靖王爷的千日甘,和小范大人对饮。”
“结果如何啊!”庆帝微撩长袍袖口,亲自磨墨,这块墨虽是浓黑却散着股悠悠梅香,他倒爱着种香气,又波澜不动的扫过跪地的老奴。
“小范大人也撑不过千日甘的烈酒,便是一杯,就醉了,自然是无法赋诗。世子遣人送小范大人回府时,路遇雷雨,便暂歇靖王世子的别院之中了……只是……”
“千日甘一滴可堪比寻常烈酒一坛,范闲哪怕是八品高手,自然也是要醉上一醉,不过少年人,醉一醉也是乐事。”
“二皇子昨夜也在此街……他有处宅子便挨着世子的别院,还唤了个江南来的歌姬侍寝,但那歌姬却是个刺客,虽然侍卫将其拿下,还是伤到了二皇子!”
那位在外位高权重的大太监此刻却小心翼翼,根本不敢看庆帝此刻脸色。
庆帝手上动作尚未停歇,许久才从喉中挤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容貌娇媚的侍女将手中的玉盏放至在桌案时,才偷看一眼这坐宅子的主人,又恭顺的低下头,侍奉一侧。
她心想这盏避子汤是给何人饮下,难道那个女人还没有醒来,殿下对此人也过于宠爱了吧,但宠爱为何还一盏避子汤打发。
二皇子李承泽已经换了身深蓝长袍,只是不是平时的大袖,而是利落的剑袖,这身利落的武袍,反而衬托他更为身姿挺拔,尤其是略瘦的腰肢。反倒更有前朝名士所载风骨之味。
“殿下,小范大人已经醒了,却是要直接回范府。”
“今日天色不错,倒瞧不出昨日风雨。”二皇子语气平静,甚至略带喜悦,只是无人敢应。
“这院子,也都清理干净吧!”
那位娇美的婢女还没有发出声音,便被直接拖走。仿佛拖的不过是个物件,其实她被放到那刻,已与死人无异。今日,这院落之内,又不知几人会化成幽鬼。
李承泽端起那个造型精美的玉盏,却是自己轻砸一口,苦涩的药味冲击着口腔感知。他从二楼窗中看看那人背影渐行渐远,却勾出一抹淡笑。
谁知那杯千日甘,谁知那场梦中梦。
便是今日罢
君唯梦闲人
闲人不梦君
他初见那个小姑娘时候,正是大仇得报,一切尽在掌中,才突然起了兴趣。把早已安排好的旧事记起来。
那小姑娘被奶娘牵着手,穿一身粉色绸缎制的裙子,越显的皮肤白嫩,好似牛乳一般,偏偏她扎着两个丸子小髻,在日光下也是银白色。反射着光影,边缘处近乎透明的纯净。而发上点缀的金制蝴蝶发簪和脖间挂的带着长命锁的璎珞。可以看出她父母对她的珍爱。
她还带着婴儿肥的面颊,一双淡红的眼睛极大,许是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外貌,极为精致的五官显的倒像年画上的童女,却有几分妖异。
范闲主动把那团小粉团子抱起来,心道那位跟我长相相似,原来孩子也能这般似我,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我偷生的女儿呢。便是小花也没有这样与我相似的。
范小花是他的长女,长相也是灵动可爱,可是他怀里的孩子,被范闲哄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女孩还是呆愣愣的,只是眼睛半闭着又低下头,那银白色浓密的睫毛好似小刷子一般遮住那双红瞳,却一直呐呐不言。但也不像恐惧。
她奶娘忙替她回答:“范大人,小姐乳名唤作念念,大名叫梦生。”
“梦生……”范闲略带不解斟酌问道。“为何起这个名字,他向来喜欢舞文弄墨,怎么给自己姑娘取名字倒有些男气。”
“主子说,他甚喜大人所作的一词,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此生不过一梦。”那个奶娘原是官家小姐,家境败落才流落至此,因此对答落落大方。“但我家主人却……”
她面上似带几分为难,纠结后才低声道:“不愿让小姐从李姓。”
范梦生熟练抓取几种药材,仔细测了份量,又慢慢碾磨。
她一头银发,垂至腰间,因为跪坐缘故,绵延至铺泄曳地的裙摆上。淡蓝的衣裙像是宁静的海,她人好似海上漂浮的雪山一样,散发着同样冷漠地气息。看起来清冷且漠然,只有微颤的睫毛,显出几分人气。
“父亲唤我回京都么!可我已经跟爷爷递过消息,下个月回澹州。”她语气很轻,说话也慢吞吞的。像是自言自语般。
范梦生从小在澹州随范建长大,范建和柳夫人对她也足够宠爱,她已经随范若若四处行医数月有余,也有些想念澹州的家。
“哥哥的意思,是你如今年岁也到了。自然要挑一个你喜欢的。”范若若怜爱的替她撩起额前垂落的碎发,看她眼神中的茫然和迟缓,又哄到:“你莫要害怕,哥哥他必然顺着你的意思。你只管选一个你觉得喜欢的就是了。”
范梦生依旧沉默着,她就像一朵冰白色的花,美丽且安静。仿佛她生来的意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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