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掀起波浪窗帘遮掩着太阳炙烤的光线,阴影包裹了少年折叠般安静坐立的瘦弱身躯。如果不是声钮被按到掉漆的收音机发出嘈杂到支离破碎的波声,整个屋子阴暗寂静得像是被世界遗忘了。少年惶恐不安地不断按动着最后的开关,手心的汗甚至在它破旧的漆面留下层层粘稠的水渍,如同紧紧攥住最后的希望,伴随着收音机的声音逐渐缩小,在一片零星的微弱噪音中,男孩唯一的乐趣---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现在房间里已经彻底没有声音了。疯狂的人们为了彰显时代的豪华让工厂烟囱里冒出大批光荣的黑烟,层层布满花花绿绿鲜艳灯管的高楼大厦在人们陷入股市的狂欢中与如同蚂蚁巢穴般卑微盖建的贫民矮楼按照严格的秩序被划分林立,索隆索隆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鸟叫了,他的世界寂静的可怕。下半身毫无知觉的残疾,双眼漆黑没有光亮的世界几乎要将他逼疯,时间在他面前无比残忍,一秒一秒凌迟着索隆几近崩溃的感官神经。在罗拉不在家的大半时间里,索隆经常靠着空荡荡的大脑回顾自己的一生,城区奢华般先进的喧闹与他们这种社会底层毫无关联。痴迷于炒股而欠下债务的赌徒父母将他们抛下,各自奔逃。好像他们兄妹生来就是要承担累赘父母所欠下的债孽。为了还债,11岁那年,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瘦小身体独自留下至爱的妹妹进入机器轰鸣吃人的工厂,被粗鲁的管班剥削到胸腔的肋骨一根根分明,又在一个雪天,为了逃避债主的追捕,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不被抢走成为混混难堪的玩物,他带着妹妹逃跑。又在一片弥漫的大雾中,冰冷刺骨的空气嵌入了他被冻到没有知觉的鼻腔,伴随着雪花的扬起,妹妹凄厉的尖叫,镀铕黑色发亮的跑车扬长而去,像是突然伴着晨雾凭空出现,又在大雪铺满的路上留下轮胎的撕叫着消失。他的身体失重般被抛下撇过,又像垃圾般滚落在地上,飘落的雪和散花的绿色铜臭的钞票做了他的被子,眼前是黑血混合着,意识消失地瞳孔发散,紫色的眼睛从此失去了神采,那双漂亮的,白皙的,泛着白陶瓷般光泽的腿从此失去了活力奔跑在地面上的机会,成为了主人的累赘。人们争先恐后抢夺着钞票,像是啄食尸体的秃鹫聚集而来。
索隆在警车刺耳的鸣笛中被送进了医院。
当他再次醒来,他庆幸自己保住了性命,不幸的是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了。他成了一个残废,一个无法保护妹妹,毫无用处的哥哥。苦难并没有就此打住,事实上这个世界的某些人处在角落里就是那样悲惨到让人无可奈何。他和妹妹还要面临债务与抢救的费用。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父母留下的房子都被银行拍卖,银行也不可能贷款给两个小孩子。索隆彻夜思考着,他甚至没来得及感伤手术在他身上留下的一道道伤疤与粘着血肉的缝合,没钱打麻醉的他只能默默忍受着伤口撕咬的苦楚,可是他一声不吭,他在妹妹面前还是表现得那么冷静,乐观,他不可以将自己的负面的情绪留给他天真可爱的罗拉啊。再交不上钱,他们兄妹俩即将在黑暗的寒夜里被赶出这充满劣质消毒水的病房,而面对他们的是残酷现代的弱肉强食声称要榨干他们身上每一滴油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索隆总是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给他做手术的汤姆医生为病人们的祷告。他是个好人,会关心地查看索隆的伤势,会彻夜不回家,每天留下来陪着他的病人,他和所有人都要好,每个人都很尊敬他,他甚至会拿钱给病人垫钱,这导致他穿的很朴素,身上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明明是医生却混的像工厂里流水线的零件。他是这个混蛋年代里仅剩的几个愚蠢到圣母的可怜好人。隔壁床是一个老头,每到深夜便咳得要死,肺部翕动的声音好像要把整张床掀翻了,而在某一天清晨,护士在查房的时候发现他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了。索隆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汤姆医生以为自己睡着了,毕竟一个又瘸又瞎的孩子能听得懂什么呢?
“求您了,让我解脱吧,我已经受够了。”索隆在听到这个话语时,在心里也触动了几分,如果他死了,那么妹妹是不是就不会被他拖累了?
“主啊,请原谅我,我实在无法忍受可怜之人深陷痛苦泥淖中。”有针管挤压的声音,慢慢的,一切都安静了。汤姆医生是个杀人凶手。索隆想疯狂的大笑,他终于有了破局的法子,一个能够让他和妹妹都幸福的办法。
那天,他坐在轮椅上,护士推着他,敲开汤姆医生的门。他闭着眼睛,微笑着在黑暗中游刃有余拿到了自己的筹码,他们相对而坐,在狭窄密闭的办公室里,他奸诈地威胁着治好他身体的医生:“您是信奉天主教吧?”男孩发出了恶魔低语的前奏。“教唆他人去死应该要下地狱吧。您违反了十教,背弃了自己的天主。”他委婉地暗示着。在一阵交锋中,索隆如获胜者诱导着对方嘴里吐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可怜懦弱的汤姆医生如他所料般瘫在椅子上,叹出一口沉重的气,沉默了一会,最终开口说道:“孩子,你要什么?”
“我要五十万。我要用这些钱,把被债务缠身的我们解救出来,罗拉要成为自由人。
“我只有三十万,这还是我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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