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自行车以及我所有的财产才能拿的出来的。”
“把我的肾割掉一颗吧,这东西应该能值个二十万。你是医生,能联系卖家吧。”他还要眼睁睁看着这笔钱还了债务,如果他在此时结束生命,他不能保证罗拉是否能拿到具体的好处。
他与医生达成了某种交易,在罗拉天真地温柔声音中,他谎称自己要再做一个手术,做完他们两个人都会很幸福。他对罗拉说谎了:是好心的医生承担了他们所有的费用。
罗拉止不住地哭着,弯腰对汤姆医生道谢。而汤姆医生却忍不住背过身,擦擦自己的眼泪,看着温柔表情的男孩,看见女孩一无所知的表情,他与他都是无可救药的人。
事后,索隆胸前留下了一道刺眼的疤痕。但他永远不会后悔。
而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了。
他成为残废已经十年了。
罗拉凌晨就要起来给他做复健,防止索隆的双腿肌肉萎缩。天才刚亮便要去餐馆打工,罗拉是个新鲜的女孩,不至于被安排在油腻肮脏的后厨没日没夜得炸薯条,但是洗盘子,服务员之类的工作还需要她做。早班上完还要去上学,这是索隆强制要求的,他希望妹妹获得教育,教育可以改变罗拉的人生,因为她不可能陪自己一个残废过一辈子。罗拉放学后也是要去上班的,否则他们根本无法生活。政府对于残疾人的态度是冷血的甚至残忍的,他们声称残疾人是社会淘汰的缺陷,并且大方宽恕地为残疾人免费提供安乐死的服务。但实际上,索隆知道,那些盲目听信政府的人,他们还留有价值的血肉早已进入了富人的身体里。
生活的重担快要把他们压倒了,就这样苦苦坚持了十年。而在今天,索隆的收音机坏掉了,它仅仅花费了罗拉一个月工资,是老板出掉的二手货,是罗拉送他的生日礼物,原因在于罗拉没办法时时刻刻陪着他,每天大部分的孤独寂寞都要他一人承担。索隆在沉默中崩溃了,他没办法保护妹妹,甚至拖累妹妹,刚刚残疾的那段日子,他甚至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这极大地挑战了索隆的自尊,如果他就此死去,那么妹妹的生活会好很多,这可太好了,这个想法让索隆兴奋地战栗。他已经不想再行尸走肉般活着了。到那时他将孑然一身,大步踏进死亡解脱的阴影里。
索隆曾经问罗拉的愿望是什么,罗拉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许愿每天晚上吃一顿丰盛的烤鸡又或者是上阿美莉卡皇家理工大学等等。罗拉的回答简单又坚定:我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索隆迷茫了,如果他自私地逃避了自己的生命,那么罗拉又会如何呢?想到这里,索隆立马否决了,死亡计划目前并不能实施。等罗拉长大了吧,等罗拉不再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就去自杀。既然已知自己的生命在不远的未来将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就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滴价值吧,为罗拉而燃烧,为罗拉而活着,一切必要的生存都是为了罗拉!!!
索隆叫来了邻居利瓦尔,他和罗拉一样,都是贫民学生,是个热情善良的老好人。那天,当罗拉出门时,索隆叫住了利瓦尔。
“利瓦尔去过红灯区吗?”
“索隆,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利瓦尔,你看看我,你觉得我怎么样。”索隆闭着眼睛,以自己最严肃的表情,企图说服这位朋友。
“你在说什么啊!”
“我早就调查清楚了,最近红灯区兴起了一种慕残风气,对吧,我想,我应该可以。所以我想请求你,把我的信息写到小报纸上吧,将它们随意贴在那个地方。”索隆云淡风轻地说道。
进入二十世纪以来,时代伴随着一战咆哮着开着历史的车轮,战后的创伤与高涨的经济欲望形成了一种小众的,隐晦的私潮。大量残疾的退伍兵于社会流动,加上反战派作家凯文的着作《慕残》出版后风靡全国,下层社会隐秘的产生了一种对残疾性工作者的需求,这种需求是满足于某些人绝对的掌控欲,简而言之不被正常人理解的,出于压抑心理的风潮。
“饶了我吧,索隆。我不会你做这种事情的,如果罗拉知道的话……”
“罗拉不可能知道的!这样做,能让我感觉我对罗拉有价值,我是有价值的,我能用残疾的身体换取金钱,这样就可以让罗拉去上大学!求你了,利瓦尔,我请求你!如果你不答应我,今晚我就会自杀!”几乎是声嘶力竭地绝望失态,索隆的风度荡然无存,露出了他极度不安的本质。
利瓦尔沉默了,他突然发现眼前的索隆好陌生,那种悲伤使他震撼,他理解索隆的苦楚。
“好,我答应你。”
利瓦尔走到红灯区。
这里是贫富差距最大的地方,这里是阿美莉卡繁荣梦的反面,到处充斥着色情与暴力的交易,人流汹涌,人们将啤酒与牛奶倒在地上,妓女们浓妆艳抹地效仿名媛的装束招揽客人,时不时有肉体接触油腻的声音。利瓦尔揣着一大堆纸条,惴惴不安。他硬着头皮走着,回想着索隆的话语,最终猛地停住脚步,找到一个垃圾桶,哗啦一声,大堆印着索隆色情信息的纸条都被利瓦尔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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