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这样去泡,可能会死。”柳絮宁沉默了。他停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我一定会死。”柳絮宁笑出声。甜品台这里灯光呈黯淡暖黄色,有流动的光影似细线在大理石台面上有序地转动,缱绻的老式英文歌曲声音调的很低,若隐若现地回荡在耳间。她刚从热腾腾的汤池中上来,原本白皙的脸颊被烘得红红的,柔软得像草莓味的棉花糖。高浓度酒精浸过的这颗心脏里,有一根名为柳絮宁的细线在反复拨弦扣动。他呼吸缓了一瞬,抬手,在柳絮宁怔愣的神情中,那手指离她耳垂只有一厘之遥。柳絮宁思绪迟缓,吞咽口水的动作变得卡顿。她的脑袋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点,与此同时,梁恪言的手往下落至她垂落的毛巾一角,一提。裸露的肩膀再一次覆盖上柔软的触感。柳絮宁眨眨眼:“哦,谢、谢谢。”“我们这位小梁总……”远处有隐隐的对话声,并随着距离拉近而越来越清晰。柳絮宁霎时清醒,梁恪言刚要回头,几乎是在同时,胸口的衣料被柳絮宁一拽,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转弯的墙角处。梁恪言没站稳,手下意识撑墙,手腕擦着她的耳垂而过。距离太近,近到耳根与眉眼的温度触手可及。这妹妹干什么?柳絮宁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用极低的气声说:“万一他们要说你坏话,结果看见你了不是很尴尬吗?”梁恪言茫然:“尴尬的不应该是我吗?”柳絮宁:“……”这人怎么回事。“那你不想听听你的员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对你的评价吗?”梁恪言心说不想,谁敢说他?但低头看她这神情,他猜正确答案应该是想。于是点了下头。往这走的有男与女。“我们小梁总真是好人,居然选择工作日出来团建。我朋友周末tb,还是那种美其名曰凝聚合作力的团队项目。”“我妹妹的公司也是,那种什么拔河、两人三足,还要发印着公司logo的衣服,这种破团建和学生时期的军训有个什么区别!恶心死了!”“哈哈哈我朋友也是,天天和我抱怨要是团建的预算能平分折现给每个人就好了。”“小梁总来了起瑞之后我们的福利还是不错的。”“比如中秋节发钱。”“哈哈哈哈哈哈对,以前都是发月饼,谁不知道那个死财务安的什么心眼!手上那么多月饼券,中饱私囊,这么多年了那戆卵不知道吃了多少回扣!”“……”柳絮宁看向梁恪言:“你人还挺好。”“当然。”他这样笑起来时带着少有的少年稚气和恶劣。过近的距离之下,柳絮宁发现他喉结尖上长了颗痣,他一说话时喉结就带着那颗痣一起动。莫名的性感和诱惑,让她产生一种疑惑,这样的喉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除了他们,我也想想我妹妹对我的评价。”柳絮宁:“那你下次找个机会听我和我朋友的墙角吧,毕竟你现在得到的回答一定缺乏可信度。”他笑了一声,很轻,浅浅气息弹在她的额发间,惹得她头皮发麻。四目交错,像有限的空间里倒入一罐浓浓的强力胶,把空气一点点吞噬。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柳絮宁抓着毛巾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一下又舒展开。胡盼盼打来语音电话问为什么甜品已经送到了但是田螺姑娘还没回来。田螺姑娘万分感谢这通电话,忙哎哎了两声:“马上。”“去玩吧。”梁恪言往后退了一步。“哦好,那你呢?”梁恪言懒倦又敷衍地摆手:“回去睡觉。”转身之前,柳絮宁看见他浅色上衣胸口处沾着的点点水迹。她又低头看自己,毛巾没有完全地吸去刚刚泡汤时的水渍,泳衣也没有干透,还持续不断地滚落着细小的水珠,长发发尾明显湿了一截。刚刚贴得那么近吗? 微妙柳絮宁回到汤池, 继续和两人聊天泡汤。结束后,三人在楼下的面馆打包了汤面,回房间边看电影边吃。电影是许婷选的, 《重庆森林》。柳絮宁和胡盼盼都看过,胡盼盼到后期睡着了, 许婷哈欠连连说自己品味太低俗实在看不进王家卫的风格。于是柳絮宁抱膝坐在地上, 仰头又看了一遍。加州梦的旋律响起时,她恍惚地记起,晚间碰见梁恪言的时候, 酒店顶楼放的就是这首英文歌。前一天玩得太晚,三个人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中途柳絮宁醒过一次,迷迷糊糊问出不出去。因为按照原本的计划, 是在第二天抽个时间去逛逛周围的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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