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行鲁带着同样的结盟贴回到了甲下,在听结果时,宋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紧张,虽说换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他的结盟请求,但他对席姜没把握,她好像一直在避着他,远着他,生怕沾上他一点。好在,先生不负所托,把事办下来了。结盟之仪自然定在了四造,如今两边一个刚打完甲下,一个刚打完甲上,又都刚迁了城都需要休整,此时借结盟之仪办场宴席倒很合适。宋戎一行浩浩荡荡地来到四造,阿抬这次依然没有随行,有人说他病了,席姜想,该是上次刺杀席觉失败被宋戎罚了,但这个绝不是阻他陪宋戎过来的理由,他与颜繁应该就守在城外。宋戎没带多少人进城,但城外可是布满了兵士,阿抬与颜繁随时准备着,若席家有异动,那就是一场大拼杀,谁胜谁负,尚不可知。席姜想得没错,此刻,阿抬与颜繁各自带兵,守在四造城外的正门与侧门,若城中有变,即刻杀入,保护督主。“不甘心吗?他就在那里,就带那么点儿人,却杀他不得。”席姜站在廊上,看着被请进宴席的宋戎,听到席觉说出了她的心声。“小时候,二哥教我们功夫时就说过,忍字是心上一把刀,忍得了痛忍得了苦,不用忍的那一天才更觉痛快。”她说完朝着宴厅而去,席觉笑了笑,跟上了她。宋戎见席姜进来脸色一喜,但又见她身后跟着的席觉,随即转暗。就在席姜刚要落坐之际,外面进来一年轻男子,对着席姜一招手:“席五,过来!给你看样东西。”席姜眼睛一亮,立时跟着那人去了。那男人是谁?宋戎从未见过,为何如此亲切地称呼席姜。宋戎猛地看向席觉,席觉没有动,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席姜跟别的男人出去了。席觉看着武修涵一嗓子叫走了席姜,他想起了席姜刚说的忍字,他总不能连少时教过的学生都不如。他慢慢地把目光收回转向宋戎,你不是要把靠近她对她心怀意念的除之后快吗,这个人你要怎么办,也像刺杀我一样再去杀一回吗。一瞬之间, 两个男人把对方看得透透的。宋戎笑了一下,把酒杯提了起来,遥敬了席觉一杯。席觉不接, 连杯都没举, 宋戎不在乎,低头就饮。想借刀杀人,他怎么可能成全席觉,席家二郎也该尝尝他所受的滋味。既然他无法把席家二郎从席姜身边弄走, 那多一个反而是好事。也许他之前想岔了,重要的不是席姜身边多的那个惦记她的豺狼, 而是席姜的态度。席姜若是对席觉无意, 只是把他当成哥哥, 他之前的行为反倒有些冒进了。
宋戎心中虽这样想, 但他还是吩咐下去, 让人去查叫走席姜的陌生男子到底是谁。席觉自席姜走后,一直低头喝着甜浆酒, 只觉这酒根本不甜,甚至有些发涩。好在正事席兆骏与宋戎早已谈妥, 宴厅里只喝酒闲聊听曲观舞,并没有关注到席觉在沉默地一口一口地闷酒。半个时辰了,席姜还没有回来,席觉倒酒发现,壶里没有酒了, 竟都被他喝了。他把酒壶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往外走。他脸色与往常无异, 喝得虽不少,但一点上脸的迹象都没有, 走起路来也是稳稳当当,若不是身上口中沾了酒气,没有人能看出他饮过酒。出屋绕廊,过假山凉亭,在偏院前席觉驻步。席姜与武修涵在此,头挨着头在说着什么,只听武修涵道:“席五,这次你要怎么谢我?”席姜笑着:“走,去前面宴厅,我敬你一杯。”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身后有一阵疾风飘来,以及看到武修涵眼中的惊诧。她还没来及回头,手腕就被人抓住,对方力气很大扣得很紧,她刚想挣开,回头一见是她二哥。迟疑的瞬间,她被席觉拉走了,她只来得及发出疑惑的一声:“二哥?”确定了没有危险,来人不会伤害她,席姜顺从地任席觉在前面拉着她,一路走出了偏院。他们走出偏院,走过廊桥,一开始席姜还跟得住,但这宅子她没住几日,脚下的石子路不熟,被绊到了。席觉没有慢下来的意思,还在拉着她疾走,席姜几乎小跑起来,一直这样走到了练武场,他都没有撒手。四造的席府比起潜北老宅,有很大的差别,更大更奢华,风格也完全不同。唯练武场是特意新建的,与老宅的几乎没有区别。宴是午宴,虽这会儿已酒过三巡,但日头还在头上照着呢。席觉扔给席姜一把木剑,他自己也拿了一把。“二哥这是何意?”“喝多了上头,帮我醒醒酒。”席觉声音暗沉,透着凉意。他可真是看不出一点喝多了的意思,但席姜确实闻到了淡淡酒味。席姜略一思索,再一颌首,二哥行事何曾如此乖张莫名,很大可能他是真喝多了。她认真起来,连眼神都变了,手指依次按在木柄上,握紧。木剑随之一抖,发生微鸣声。武场不讲辈份,不论男女,只有站在中心圈内对峙的对手。不再多给她一秒准备的机会,席觉持木剑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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