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洒扫一处院落,又撑着病t与琼真叙话良久,方才放她去了。
不题吴氏这般郑重其事,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却说香如随琼真一路而来,原只当少年孟浪,兼之寄人篱下,不想这顾府主母竟如此通情和煦,心下稍安。
一时主仆二人随着引路婆子进了内院,一路分花拂柳,满目富贵。不一时便见一处清雅小院,屋内画帘半卷,绣榻临窗,香案边挂一轴佳人晓妆对镜图,窗外盆花争yan,斑竹摇曳,果真是铺陈潇洒,点缀不俗。
香如把床上的淡花纱被,翻了几翻,又把绣面软枕,看了一会,一颗半悬的心总算落定,合掌叹道:“菩萨保佑,此番定要顺遂些才好!”
琼真听她发愿,不觉弯唇一笑,然心中到底不安,对香如道:“恩公至诚之心,虽家中豪富,咱二人也不好白来吃他,我身边还余些首饰,你上街换些钱来,可供平日支用。再者,此番本要往湖州府去探望叔父,如今这般境况,合该递信予他才是。”
香如道:“娘子所言甚是。”当下铺纸研墨,代笔家书一封,只等寻隙便要差人送往归安县去。
是夜主仆二人早早歇下,过得几日,香如果真选了两颗上好美珠,裹了巾帕揣在袖中,出府径往东去。
这吴江不愧为江南钟毓之地,自步出东门,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那些当垆的酒旗高展,卖茶的红炭满炉,真个是店铺云积,游人若织,风景似画。
香如走了一程,见有一茶亭竟盖在水中,以石桥连隔,颇觉有趣,遂上前吃了碗茶,又买了几枚处片嚼在口中,倒也极有滋味。待吃饱喝足,往前走过几爿桥,转弯处立着一座楼阁,左右青帘飘扬,墨书“解”、“质”二字。
原来宋时将那典当铺称作“解库”,江南地界亦有“质库”一说,历来有本万利,最能敛财,可谓“锦千箱,珠论斗,米盈仓”。只是光顾此地的皆是走投无路之辈,乡间贫户若熬不过灾年,也只得典东典西,鬻儿卖nv,实则乃人间之凄惨地也。
香如甫一入门,便见一老妪正与那掌事攀扯,面上泪水涟涟,但听她道:“这绣画乃是我家娘子的陪嫁,平日最是心ai,若非转圜不得,断不会以此为质……”
掌事道:“此画既非出自名家,又无si当,一贯钱已是好价,你这老妇若再胡闹,休要怪我无礼!”
老妪无法,想来境遇不堪,只得允了si当,多得两贯,揣在怀中黯然而去。
香如探前看那绣画,不觉“啧”出声来,心中直叹“可惜!可惜!”只见那画上满绣青竹,得风而笑,清翠yu滴,竹间栖一双白头翁,交颈缠绵,姿态b肖,绒羽间掺杂金丝银线,鲜明炫目,虽称它作白头丛竹图,亦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之盼。
如此佳品,实在难得,这般贱卖,怎能不恨?香如再看那掌事时,不免愤愤,恐他故技重施,便肃起脸来,将手中巾帕展开,一时珠光炯炯,险些晃了人眼。
昔日海上人有“明珠作烛”一说,这两颗美珠产自合浦,极为夺目,即便有光华更胜的,却不及它圆润;若有更圆润的,又无这般宝se,且成双成对,因而“物以稀为贵”,价值不菲。琼真本yu将其制成耳珰,奈何逢了变故,才来换钱。
那掌事果然瞠了双目,捧在手中细看几番,ai不释手,直言愿出十贯。香如自幼伴在琼真身侧,眼界焉是常人能b?当下也不言语,只柳眉一竖,将美珠拢了在袖,告辞一声,便要离去。
铺中当值的夥计待要拦她,恰见几个鲜衣少年,装扮甚是齐整,簇拥着为首一人入得门来。
夥计一见之下,弓腰相迎,口中唤道:“少东家!”
处片:其实就是处州今浙江丽水一带出产的笋片、笋g。
复更啦!感谢大家的支持,无以为报,唯有多更。
诸位看官,你道此人是谁?
却说这坊间的商铺,不论酒肆、缎庄抑或银楼、客栈,十有随了顾姓,真个是家资巨万,产业广延。
顾云昭适才正与一班子弟随x徜徉,眼见香如一人入了解库,心中诧异,跟随而至。
只是香如本就怀愤,此时见他前呼后拥,锦衣华服,直当这些家财是积年开典获利,欺贫凌弱所得,更有一gu怒火上头,啐道:“郎君好生了得!殊不知为富不仁,必有余殃之理?”话毕拂袖而去。
顾云昭心知这婢子泼辣,早前亦是领教过的,倒也不着恼,只微蹙了眉,略一思索,便冲那夥计道:“取账簿来。”
可怜这小夥计,哪见过这般阵仗,登时脸se一白,径望掌事面上看去。踌躇间,被怀安提起一脚踹在gu上,骂道:“好狗胆!没听见郎君说话么?”
不题这边厢究竟如何行事,且说那顾员外自云昭归家,观他行止,见果真收心养x,又听吴氏言及琼真之事,更将那短偈信了七八,喜得甚么也似。
这日一早,却听仆从回禀:“郎君步出东门,只与那些少年为伴,却不知往何处去了……”顾员外还当他故态复萌,跌足长叹,终究无可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