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满面污痕,袍服溅有血迹,情知大局不妙:“不要哭哭啼啼,速将军情奏明。”“父皇、母后,儿臣险些不能再见二圣之面。”杨谅止住号啕,但依然悲悲切切,“儿臣兵马到达嵩山,便欲对匪寇发起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然高俊坚持不许出兵,并以父皇面命相压。岂料他竟别有用心,暗中与匪寇勾结,不辞而别回京,匪寇则乘夜偷袭,我军地理不明,仓促应战,致使全军溃败,儿在乱军中侥幸逃得性命,父皇、母后为儿作主呀!”独孤后震怒:“高俊竟与匪寇勾结,实乃十恶不赦!”杨坚是清醒的,他不相信高俊会与嵩山匪寇结伙,但是他对高俊私自回京,致使杨谅兵败则是气满胸膛:“这个高俊,未免太过分了。”杨素岂能放过这天赐良机:“万岁,高俊罪不容赦,当即问斩。”独孤后不忘主题:“圣上,太子禳谢你我,又与高俊结盟谋反,犯下弥天大罪,论理当斩。”“这?”文帝在犹豫,他征询地看看文武百官,“众卿以为当如何处置?”曾经为保太子吃过苦头的文林郎杨孝政不改初衷,又出班跪谏:“万岁,太子乃国本,不可轻动。”五原公元敏见杨孝政出头,也激起尽忠的豪情,不顾一切出班保奏:“万岁,太子本圣上亲生,骨血相依,绝不会存心谋父夺位,其中定有冤情,望万岁莫匆促决断,以免悔之莫及。”独孤后惟恐产生连锁反应,狠拍龙案:“二贼,忘记了因此所受的皮肉之苦,如今竟又信口胡言,分明是与太子、高俊同党,与我当殿杖责一百!”文帝:“爱卿,一百下吃得消吗?”独孤后对武士怒喝一声:“打!”武士们将这二人按倒,当即抡起廷杖。独孤后当面,谁敢弄虚做假,一棒棒都是实打实的。七十棒左右,武士们停手:“启禀娘娘,他二人已经不动不叫了。”文帝:“爱卿,以下就免了吧。”独孤后:“打!非打够一百不可。”于是,廷杖又飞动起来。待一百棒打罢,再看元敏、杨孝政,早已是魂归地府,气息皆无了。武士有些发慌:“娘娘,他二人,没,没气了。”独孤后只是把手一挥:“拖出去。”待尸体拖走,独孤后逼视百官发问:“哪位大臣还为太子说情?”百官深深低下头,无人再敢冒生命风险。独孤后这才转而对文帝报以一笑:“万岁,太子、高俊一案,请秉公而断吧。”事到临头,文帝仍是难下决心。一束明丽的阳光照射在杨素头颅上,不由出神地注视着。他在设想,当太子、高俊的头被砍掉之后,将是何等情景。血污的脖颈,抽搐变形的五官,散乱的头发……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那毕竟是可怖的景象,绝非美妙的画图。“万岁,降旨吧。”独孤后催促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威严。文帝对令他又爱又惧又有几分恨的皇后:“爱卿的意思……”“杀!”独孤后说得斩钉截铁。“是高俊?”文帝有意试探。“包括太子!”独孤后毫不留情,“万岁,倘身上生了毒疮,终归要剜去,当断则断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文帝不想落个彻头彻尾惧内的名声,他总要维护一下作为皇帝的权威。虎毒不食子的古训,又使他不忍对儿子下手。基于这两点,文帝郑重下达了关乎到大隋王朝命运的至为重要的口谕:“众卿,杨勇身为太子,不思进取,不图报效,反倒奢靡淫逸,有毒杀元妃在前,又有禳谢朕及皇母在后,犯下谋逆大罪,本该处死,姑念骨肉之情,免去死罪,着即废为庶民。”“万岁!”独孤后急欲干预。“且听朕讲完。”文帝接着宣喻,“高俊朝廷重臣,却教唆太子谋叛,又致使大军兵败嵩山,罪孽深重,念及曾有功于国家,着即削职为民,逐出京城,永不叙用。”“万岁,你!”独孤后又欲抢话。文帝自顾说下去:“唐令则身为东宫左卫,却耸恿主人谋反,罪在不赦,即刻处死……”“万岁,你对太子、高俊处置失当,他二人当斩!”独孤后颇为不满。文帝:“爱卿,得放手处需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事已至此,独孤孤后不好再说,也只有认可这个决定了。唐令则等人掉了脑袋,高俊全家被赶出了长安,杨勇囚居原太子府一处小院中。文帝格外开恩,特许云昭训陪伴杨勇。而监护杨勇的重任则落在了杨素肩头。其实,这是独孤后安排的,这无异于置杨勇于杨素的魔掌中。这起隋代早期的宫廷政变,最大的赢家是杨广,当然,独孤后、杨素、杨约、宇文述等也都欣喜万分。退朝之后,独孤后陪文帝仍乘九龙车辇回仁寿宫,她见文帝神情忧郁,关切地说:“万岁,令日国事劳顿,你太累了。”文帝叹口气:“身累无妨,最难者心累也。”独孤后明白文帝所指:“万岁,除却隐患,江山永固,当高兴才是。且莫愁眉苦脸,还有一件大事等万岁决策呢。”“大事?何等大事?”“关乎我大隋天下长治久安,岂非大事乎。”独孤后不爱兜圈子,“万岁,太子既废亦当立呀。”杨坚盯住独孤后双眼,似乎要看到她心里:“爱卿怕不是要立晋王吧?”独孤后并不回避:“不错,当立杨广。”文帝迟迟不开口表态。独孤后从不客气:“万岁莫非不喜晋王?”文帝委婉说:“废立非同小可,再立之后万不能再废,自当审慎行事。”“臣妾看人绝无差错,晋王文武兼备,贤孝一身,太子之位舍他其谁。”独孤后对文帝穷追不舍。文帝今日格外有主意,始终不肯吐口。不好直接硬顶,便耍了个花枪:“爱卿莫急,容朕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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