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今夜灯火格外辉煌。那串串红灯,映照出星罗棋布的营帐的影子,景色蔚为壮观。穹庐形的天子宝帐内,在芳草地上又铺苫了猩红的毛毡。锦帘罗幔,牙床玉案,虽说是在行军旅途中,仍然不失皇家的富贵。萧娘娘与梦秋,指挥着宫娥太监把一切刚刚布置停当,杨广就已阔步走入。宇文述紧跟在杨广身后,边走边在规劝:“万岁,京都近在咫尺,还是请驾回宫安歇。““朕已说过,不擒斩杨玄感誓不回京。”杨广语气中透出责备之意,“你不要在朕身边絮絮叨叨,有本事提杨玄感人头来见。”宇文述不好再劝,唯唯而退。作为亲信重臣,他深知杨广性急,但没料到竟急到这般程度。他这二十万马军刚到半日,尚未及投入战斗,杨广竟然也随后接踵而至。按龙车行进速度推算,杨广在途中每日最多休息几个时辰,简直就是昼夜兼程了。这可以看出,杨广对于杨玄感的反叛是何等深恶痛绝。看来,若不尽快消灭叛军,生擒或斩杀扬玄感,杨广定将龙颜大怒。宇文述越想越急,决定连夜就去调动兵马。萧娘娘看看杨广:“万岁好生休息,妾妃明早再来问安。”她又看一眼侍立的梦秋,眼神中半是幽怨半是悲戚。“梓童走好。”杨广显然已决定留梦秋伴寝,他对萧娘娘的自知之明颇为赞赏。梦秋倒也礼数周到:“万岁,让妾妃送娘娘一程。”“好,速去速回。”杨广对梦秋的做法也甚为满意。萧娘娘在前,梦秋在后,二人默默无言,无数太监宫女跟随,皇家威仪自不必说。但萧娘娘心中是无限的惆怅与失落,算来已有月余未近龙体了,g欲的冲动,常常煎熬折磨得她彻夜难眠。她干涸的心田,多么渴求雨露的滋润哪!帐门外传来了争吵声,其中女人的尖细声音,在宁静的深夜,格外清晰入耳。萧娘娘、梦秋都觉奇怪,二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加快脚步,要去看个究竟。对面,宇文述引一女子快步走来,见她二人赶紧止步。宇文述躬身施礼:“二位娘娘,请看她是何人。”萧娘娘乍一看有些惊愕,又重新揉揉双眼:“怎么可能呢?好像是柳笛。”“啊!”梦秋已是尖叫一声,返身就跑,“鬼呀!鬼!”柳笛过来与萧娘娘见礼:“娘娘千岁,贱妾确是柳笛。”“你,你不曾死?”萧娘娘不由后退两步。“娘娘,一言难尽,待见到万岁,妾妃再从头禀来。”帐内,梦秋一头扑在杨广身上:“万岁,鬼!有鬼!”“什么鬼?鬼在何处?”杨广不由执剑在手。宇文述、萧娘娘引柳笛入内,梦秋吓得躲在杨广身后:“万岁,鬼来了,快杀死她,我怕。”杨广认出柳笛,也不禁一怔:“你,不是已死数月之久吗?”“万岁,”柳笛飘然跪倒,“妾妃的命好苦哇!”“柳笛,你不是已经葬身于大江之中吗?”杨广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万岁,自那夜梦秋将云妃娘娘抛落江中……”“你胡说!”梦秋立即怒吼起来,“鬼话,一派胡言。”杨广对梦秋已起疑心:“你慌什么,让她把话讲完嘛。”柳笛遂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述说一番。梦秋已经稳定了情绪,柳笛讲罢,她不慌不忙地反驳道:“万岁,她编造的这套谎言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我梦秋身正不怕影斜,又何惧她血口喷人。试问,我一柔弱女子,又如何能上云妃的凤舟,又如何能对付那些荷刀持枪的守夜兵丁?照她这么说,我简直就是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杨广看看梦秋娇小的身躯,不觉点头:“也说得是,能在夜间越船而上,将云妃、柳笛二人抛入江中,非武功高强者不可。即便朕这样的魁伟男子,恐亦力难胜任。”“万岁,俗话说真人不露相,焉知梦秋不是身怀绝技之人。”柳笛一口咬定,“贱妾愿以生命担保,所奏决无一字谎言。”这不能不使杨广生疑,他回过头来审视梦秋良久:“我想,柳笛她不敢无中生有?”梦秋脸不变色心不跳:“万岁乃明君,不会轻信她一面之词。空口无凭,要加害妾妃她是痴心妄想。”这一来,倒叫杨广委决不下,便欲求助于萧娘娘帮作判断:“梓童,依你看来,他二人所说何伪何真?”萧娘娘心中自然明了,云妃、柳笛落江定是梦秋所为。虽然眼下恨梦秋专宠,但毕竟是梦秋帮自己拔掉了云妃这颗眼中钉。因此,她决定保持中立:“万岁,梦秋是否曾谋害云妃与柳笛,目前难作定论。妾妃以为要弄清此事却也不难,柳笛声称曾为杨玄感霸占久羁扬州,若活捉了杨玄感,岂不一切真相大白。”“是个好主意。”杨广倒很赞成,“宇文述,连夜进兵,尽快生擒杨玄感。”“为臣遵旨。”宇文述感到压力增大。“梓童,你带柳笛下去,叫她沐浴更衣,且留在营中好生看护,待有了杨玄感证词后再作区处。”“妾妃遵旨。”萧娘娘转身对柳笛冷冰冰地说,“请吧。”柳笛看看杨广,眼中闪射出渴求的欲火,恨不能立刻扑到杨广怀抱,但杨广无动于衷。梦秋过来娇媚地挽住杨广右臂:“万岁,请随妾妃到后帐安歇。”杨广抽出胳膊:“朕今夜心情不好,要独坐天明。”梦秋的心立时冷了,显然是杨广对她有了戒心。她噙着眼泪,强忍着才未流下香腮。柳笛的嘴角现出冷笑,萧娘娘心中却别有一番苦涩的滋味。大地又迎来了新一天的曙光,杨玄感的九万叛军,仍在向关中方向疾进。队伍业已疲惫不堪,由于杨玄感乘马走在最前列,全体将士都咬紧牙关在后跟随。杨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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