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与出门,直奔墓地。在沈雀奶奶的墓碑往上五排,正对着的地方,他找到了于州的墓。于州的墓,跟别人有些不一样。他的照片很大,占了左侧大半的空间,用钢化玻璃镶嵌在里面。照片上的于州,一身机车服,曲腿靠在一块灰色的水泥墙上。他目视前方,一双含情目里装着半生温柔。右半侧的墓碑上写着:走开,不要挡我视线。在墓碑的最下方,有一行小字:于州,享年24岁。还有一串数字,写着他死的日期。他死在六年前的三月,一个春天。周与侧身一步,顺着于州的目光看过去。他视线穿过墓碑,正好落在沈雀奶奶的墓碑前。如果站在沈雀奶奶的墓碑前,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沈雀的脸。周与苦涩的笑了一下,“于州,你真是………”痴情!周与拿出手机,给于筝打了给电话。于筝大概在忙,很久才接,“周教授,项目的事……”“我在于州的墓碑前。”周与说话的声音很沉。于筝沉默很久,才开口:“你给我打电话的意思是?”“你知道他qq空间的两封信吗?”于筝叹了口气:“知道。”顿了一下,于筝问他:“你看了 想永远“周教授,我不能告诉你。”于筝说:“你既然看了第一封,应该知道,他那封信是留给沈雀的。”周与在问之前,就知道会被拒绝,可他的行为,总有些不受控。就像病急乱投医一般。失语许久,周与艰难开口:“那……第一封你也看过?”于筝毫不避讳:“看过。”周与有种被骗的感觉,语气不由得加重:“你知道?!你……”“周教授!”于筝厉声打断他,“第一封信里有答案,你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我解答。你应该考虑的是,你自己的选择。于州把机会放在了你手里,而不是我手里!”于筝的声音透着隐忍,声音里夹着悲伤。是啊!那个耀眼的人,是她哥哥。周与理智回归一点,猛然察觉自己在戳人心窝。“对不起。”他无力的蹲了下来,将脸深深的埋进膝盖里。调整半分钟后,周与压住心里翻腾的情绪,哑声说:“我有两个问题。”于筝深呼一口气,有些不奈:“你问,于州没有交代的,我可以告诉你。”
周与:“他得了什么病?”他的信里说,看了很多医生,他后面的日子估计都在医院度过。于筝声音微颤:“骨癌。”周与又问:“沈雀说的那个戒指在哪里?”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他记得上次在这片墓地,沈雀追问过这个东西。沈雀求的婚,她送的戒指。于筝默了几秒,说:“骨灰里。”三个字,不轻不重,落在周与的耳朵里,像一记惊雷,劈得他体无完肤。“我真………”周与咬了一下后槽牙,随后又悲戚说:“这世上有几个人比得上于州?!”于筝:“自然是没有。”周与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他所谓的爱情,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他还洋洋得意,还甘之如饴。真是可笑……“爱情不是用来比较的,于州不是自私的人,沈雀也不是狭隘的人。”于筝提醒他:“你可以选择隐瞒,我也不会戳穿。”电话挂断了。耳边回荡着于筝的话“你可以选择隐瞒。”周与捏着手机,看着于州,“你可真伟大……”死了的前任……周与的前路本是万里无云,可突然被于州挡住了。周与太清楚,自己永远也成为不了于州,也永远比不上于州。他太耀眼,像阳光一样。一出现,星月无光。周与看不到自己,他觉得自己的爱,如尘埃一般不值一提。他付出了什么呢?没有,比起于州,他付出的什么都不是。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那一点点理由。可于州呢,一块墓碑立在这,他一直在这等,日复一日,等一年只出现一天的沈雀。他只等那一天,看她一眼。这些事实,像一把利剑,将周与捅了个对穿。一切幸福的未来,顷刻化作泡影。他的心被一点一点的被撕扯,他无法想象沈雀看到这块墓碑会有什么反应,他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周与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月影高悬。他打车来的。回去是徐向文来接他的。一上车,徐向文就问他:“大晚上的,来这探险啊?”周与上车,一言不发。徐向文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周与整个人的状态比守丧还更丧,“遇到鬼了?”周与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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